许夫人翻着库房名册,看了半天,说:“二小姐的嫁妆不可有一丝简薄之处,先从库房里找,不够的从我的嫁妆里添。至于你说大红绸缎不够的问题,无论多少钱,只管去世面上买了回来。”
自从妙懿和二皇子的婚事定下之后,整座将军府都忙开了,全部开始准备二小姐嫁妆一事。虽说有将近半年多时间才能完婚,但有些琐碎东西也并非一两日能够办成的。
管家有些为难,“近来要嫁女儿的人家太多,那些绸缎庄子连陈年的存货都卖光了,小人只抢到了十几匹,恐怕不不够。”
“是太少,十几匹够什么用的?即便不是大红,相仿的颜色倒也罢了。”
“都卖完了。”管家愁眉苦脸的道:“我们不管加多少价,总有人抢先将布匹买走,一问才知是沈家全包了,他们家小姐已许给了三殿下,也正在采买这些东西,可这红布他们至少也买了上千匹,嫁几位小姐都使不了那么多。”
许夫人眉头一簇,“竟有这事?”
她想起养女那日曾告诉自己三皇子同她说过的话,万万没想到他竟许了她后位!可惜为时已晚,圣旨已下,他们不能抗旨。但沈家这样做似乎也有些炫耀的意思,否则也不会这般大手笔的出手,为女儿壮脸面。
人还没嫁,擂台就先搭上了。
“京城内买不到,那就派人到外省去才买,现在离二小姐成婚的日子还早,预备下也来得及。咱们家也尽量多准备一些,将来大小姐成婚也能用得上。”
总之,事关唐家颜面,绝不能露怯。
管家前脚刚走,管家娘子又来,先说了些家务人情等事,絮叨了一番,又陪笑说:“二小姐身边只有三名一等丫鬟,现还空着个一等的窝,暂时没人填补。不知夫人的意向是哪一位姑娘去,小的好拨过去给二小姐使唤。”
许夫人笑道:“亏你记得清楚,我都忘了。是缺了一名。”
她想了想,问:“你可有人选推荐?”
管家娘子暗暗搓了搓手,说:“这个小的也不好说,还是得请夫人做主。”
许夫人的唇角泄露出一丝笑意:“可是她们都抢着巴结你,你觉得为难了,便让我来决定,这样你也不用得罪太多人?”
管事娘子忙说:“夫人明鉴,小的不敢隐瞒。”
许夫人说:“这事我要先想想,若有人问,就让他们亲自来问我。”
管事娘子一喜,忙应下了,谁又敢来当面问许夫人呢?
管事娘子走后,许夫人叫过一位不起眼的老嬷嬷,吩咐道:“还有半年的时间,你那里先准备着,我很快就要派上用场。嘱咐她,别松懈了。”
吩咐完了,刚吃了杯茶松泛松泛,丫鬟报说二小姐来了。
妙懿入内向许夫人请过安,母女二人对坐吃茶。许夫人温和一笑,问:“你那里可少什么?需要东西只管说,家里没有的立时让人去采买。因是皇子婚礼,吉服自有官家准备,咱们只管预备些喜被喜枕等做做样子便是。”
说到此处,许夫人叹了口气,“也是我儿你有福,老爷打听到二殿下这次因祸得福,腿上的伤竟有了治愈的可能。人都说是你福气大,身上带喜,将二殿下的腿给冲好了。”
说到此处,她又觉得心头有些发起酸来。本来养女便是高攀,配个瘸子倒也好,稳稳当当的坐定她的皇子妃,将来开府做个王妃,唐家有事她能通个气就够了。若二皇子的腿彻底好了,还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也不知道二皇子能不能受得起陛下的这份宠爱。
——就好比将自己不想穿的衣裳送了人,结果对方穿上之后却异常的夺目耀眼,心里不爽又觉得不该不爽,更不能表露于人前,甚至还得跟着拍手赞好——真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妙懿心知许夫人自从亲女几近毁容后便看自己不顺眼,有时候甚至语气中带些酸气,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夫人放心,女儿既然得了这份姻缘,等将来嫁过去之后,一定先求二殿下寻好大夫来给大姐姐看病。到时大姐姐的病一定会痊愈的。”
她确实真心想治好灵璧,不过可不是看在许夫人面上。
“你有心了。”
许夫人这才露出了点愉悦的模样。
妙懿表白忠心之后,又提出要去陪灵璧说说话,免得她发闷。许夫人想了想,趁此时机让她们再亲近些更好,便欣然应允。
“我这辈子只有你们三个儿女,且个个贴心懂事。只要你们兄妹几个能相互着想,互相依靠,我和老爷这辈子便能瞑目了。”
妙懿含笑不语,又陪着许夫人闲坐片刻便告辞了。
接下来照例是各府恭贺,亲朋故知等往来不绝,不过这些都是许夫人该操心的事,妙懿只管做些绣活,闲了去看看唐灵璧,陪她消遣一番,又或者和丫头们玩笑,一日的光阴很快便打发过去了。
这一日,眼看天色阴沉,妙懿也就没出门,窝在房里绣嫁妆。抱玉和碧梧准备了许多细点茶果等,均是大家平日里爱吃的。不一会,天就下起雨来,于是干脆关了门,主仆四人烤火吃点心聊天,顺便在炭盆里塞了几个红薯烤起来。
怀珠兴奋的说:“从前在北疆的时候,冬日里我们常吃这个,又香又甜,吃完满口余香不说,还暖了身子。像这样的冷雨天吃也好。”
妙懿也被勾起了儿时的回忆,倚在水红绣金鸳鸯靠枕上笑道:“那时候年岁笑,大人说小孩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