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若愚睡到中午才起床,她不习惯身边有小厮伺候,要是来个小丫头说不定会发她的秘密,索性自食其力,也省去不少麻烦。
打整好一切,徐若愚打开门就看到昨晚的管家正跪在门口,她意外地挑挑眉,“跪了一夜?”
“少少少爷……老老老爷……请你去……”管家顶着两个黑眼圈,样子十分无辜,好在是夏季,要是冬天,人都要冻傻了。
“好了,你在前面带路吧。”
徐若愚昨夜也想好了,既然老头子要见她,肯定有话要说,反正她也要去会会那个爹,有些事还是早点说清楚得好。
通报完,管家躬身退出来,态度谦卑地请徐若愚进去。
刚推开门,一个釉彩茶杯就摔在徐若愚的脚边,她暗道果然是贪污来的钱摔东西都不心疼,然后目光疑惑地抬起头,未看清对面之人的长相,就听一声微微沙哑的声音呵斥:“劣子,给我跪下!”
徐若愚的眉头皱得更紧,莫说她不习惯跪人,就是她的亲爹,她也要做到男儿膝下有黄金呀。
她可是个有职业道德且敬业的演员。
“为何让我跪?”徐若愚迈过碎瓷片,径自往前走了两步,穿过屋内层层烟雾缭绕熏香,这才看清坐在案头后的男人,眉梢抽了抽,没想到她爹的面皮竟是这么年轻,一点也看不出是一堆孩子的父亲,她实在无法猜出,这位年轻貌美的亲爹和皇上在一起的时候,到底是受还是攻?
大学士徐维家保养得体,四十多岁的人依旧风神俊秀,有一种成熟点气韵。
“我是你父亲让你跪下天经地义!”
“谁能证明你是我父亲?”
徐若愚懒懒地靠在墙边上,她很是怀疑一个断袖之人,怎么会和女人生孩子,这时她突然看到徐维家沉稳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维持住他的冷静,心中的疑惑更盛。
不过此人不愧是掌管内阁的大学士,她能感受到面前的男子是个浸淫官场多年的老狐狸,情绪隐藏得很深。
徐维家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类似无奈的神情,他抬起手捏了捏眉间,似乎觉得用对手下那套态度来管教孩子根本不起作用,而且他实在太清楚徐若愚的顽劣。
“你可以不认我这个父亲,但是你从身为我徐家子嗣的那一天,就该明白自己已经背负着着整个徐家的重任!”
徐若愚也收起玩笑挺直背脊,目光清冷地看向对面的男子,此时此刻她无法玩世不恭,无论父亲知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她都是徐家嫡子,皇上昭告天下的明博候。
其实这也是她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徐家的内患还不足畏惧,最大的是外忧就是徐家乃三代的佞臣,肯定有不少世家大族眼红,其实就是在皇族内他们家定然也是一颗眼中钉肉中刺,徐维家和皇上是真爱便罢了,至少在皇上有生之年,她还有机会扭转乾坤,可是万一皇上身体不那么健朗早亡,或者皇上根本是玩无间道,等徐家交付了所有真心,他就一举歼灭……
那一定是满门抄斩!
若是这样,她就不得不为这个家好好考虑了。
许是看出她的走神,徐维家握起拳头敲了敲桌子,“若愚……”
“叫我瑶瑟吧。”徐若愚迎着徐维家疑惑的目光抿了抿嘴,她就是从方才的郑重中拿他当自家人,“这是我的字。”
徐维家目光更加深邃起来,“取自何处?”
“楚客欲听瑶瑟怨,m深夜月明时,瑶瑟二字。”
“楚客欲听瑶瑟怨,m深夜月明时。”徐维家重复了一遍,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没有说什么意见,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他的态度。
“你的事我向来不管,只是这次孝亲王回来,我只让你做到一点,离他远点。”
“哦?”
徐若愚有些意外,“是为了太子?”
“瑶瑟。”
徐维家没有违和地用他低沉的嗓音喊出这个名字,徐若愚心中一热,又不自禁站直身子,莫名地,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不敢过多放浪形骸。
“你应该明白……”徐维家的手指停顿了下,“我们徐家世代为官,只认一个主子,这才是我们一门能长久存在的法则,所以你需要记住现在君楚川是太子,将来他就是皇帝,你现在是他的玩伴,好友,东宫谋士,将来你只是他的臣下,他是你的天,你的主,他若是垮了……”
徐维家忽然站起来,手指扫落桌上的所有东西,“满盘皆输,徐家的百年基业,咱们一门上百人口,全都毁于一旦。”
徐若愚被徐维家身上散发出的霸气震了一下,眯起眼睛无所畏惧地反问:“以前为何从来不和我说这些?”
她可不记得徐维家和自己说过这些事,若她真的有这么重的负担,不是应该早点来改造徐若愚,为何还让她这么顽劣!
徐维家习惯性地捏了捏眉间,徐若愚看出他的为难,“因为出了个遗腹子君孤鹤。”
对面的男人猛地抬头,徐若愚算是把心中的石头落下来,只要不是当今皇上,她扶持太子上位,只需要解决君孤鹤这么一个困难,事情就好办得多。
“是他,但不可小看。”徐维家看出她眼底的不屑,“皇上担心这个隐患整整十五年,他虽然年少,但背后可是太后,还有太后的整个世家。”
他问向徐若愚,“你昨日初次见他有何感觉?”
“隐藏很深,但还很嫩呐。”
徐若愚心里却是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