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众汉军将士可就承受不了了。尤其在城东城北观战的王匡王凤陈牧朱鲔廖湛众大将,见自家弟兄成堆成群地死伤于城下,急得又搓手又跺脚:“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啊,有多少弟兄也得砸进去呀!”王匡干脆命令身边的传令兵:“快上前敲锣鸣金,把弟兄们都喊回来,不攻城了!”旁边的胡殷说:“这恐怕不大好吧?当初攻打湖阳时咱就违逆过一次将令了,刘縯当时也没好意思说什么;这回如再擅自收兵,刘縯可就不会迁就了。”王匡说:“他爱迁不迁爱就不就,不能眼看着弟兄们都赔光了吧?!”王凤也说:“对,不能为了他们刘家把咱的老底都赔进去!”朱鲔则一把抓过军士手中的铜锣:“我他妈亲自去喊众兄弟去,看他刘縯能把老子怎么的!”正这时,忽听得南边有人大喊:“王将军,快传令收兵!”王匡等扭脸望去,见是一骑马一边招手一边高喊着向他们疾驰奔来。来到近前,马上军士向他们抱拳说:“王将军,各位将军,刘主帅命令停止攻城,请你部立即撤下军马。人马回寨安顿好后,请各位将军前去城南中军大寨再商大事——我还去城北传命陈牧诸将军,恕不下马。”说罢“驾”地一拍马匹,又向北疾驰去了。
——原来刘縯在城南观战,见攻城的军兵死伤太多,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攻下去了,于是回身命令两名传令兵:“速去城东城北和城西,命新市下江平林三部立即停止攻城,人马全都归寨,并令三路将帅稍后都来我中军大帐议事。”军士得令翻身上马去了。自然,本部攻打南城的弟兄,刘縯也赶紧命人上前鸣金喊回。
王匡等见刘縯传下令来,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几个人互相看着说:“这还像回事,刘縯总还算有点头脑。”于是赶紧命人去城边敲锣鸣金,喊回兵众。而城北的陈牧及城西的王常在得到刘縯的命令后,也赶紧鸣金撤兵。
其实陈牧刚才比王匡还急,廖湛当然也是同样的急。俩人一边瞪眼看着半城墙上扑啦啦掉落的自家兵众一边跺脚大骂:“再他娘的这么攻下去,这老子们可就成光杆了!”陈牧骂罢回身喝喊,“快去城下鸣金,把弟兄们都喊回来,不攻城了!”军师申屠建则赶紧摇手:“不可,擅自收兵,这可不是小事,刘縯怪罪下来咱无话可说。将军不如急去城东,和王匡他们商量一块撤下来。只要王匡他们也撤下来,量刘縯也不敢怎么的。”陈牧说:“好,我去见王匡!”扭身才要上马,恰好刘縯派来的传令兵赶到,于是赶紧鸣金收兵。当然心里最不是滋味的还是申屠建,暗暗说:“刘縯这家伙,到底不含糊,把事都想头里了。”
在城西观战的王常等下江众将自然也是无比的心急。马武睁着大眼看着城墙上扑啦啦掉落的弟兄,憨着大嗓门惊叫:“我入他娘的啊,这可怎么好啊?我看还是我去吧,没准能攻到城头上去。”成丹说:“你去?城上的大石头专找着你这黑大个子砸!”王常也对马武说:“子张你不要去,这可不是你提着大戟在平地上纵马驱驰。”黑胖子光头步将爬山虎张卬则拄着手里的大铁棍,幸灾乐祸似地看着那些扑啦啦掉落的军士笑:“嗨嗨,咱这边攻不上去,那三面也攻**不上去,白他娘的挨人家的砸。”宗佻臧宫则对王常说:“王将军,不能再攻下去了,白白伤折弟兄啊。”王常说:“嗯,是不能再攻了。你们在这儿等着,我立即去见刘主帅。”转身便去上马。可正这时,刘縯派的传令兵来了,要他们立即把兵众撤下来。王常暗暗赞叹:“刘主帅的这道将令,又及时又果断呀。”赶紧派人去鸣金撤兵。于是东南西北四面攻城的汉军开始抬着死伤的弟兄往下撤。
城上的莽军自然欢喜无限。众莽军见汉军抬着数不清的尸首或伤兵纷纷撤去,高兴得手舞足蹈又蹦又跳:“噢,贼军走喽,贼军被我们打跑喽!”有十几个军卒更是把岑彭围住抬起来,一边向上抛扔一边欢呼:“噢,神将啊!噢,神军啊!”随后严悦更是一把抱住岑彭:“君然,你果然是前队的擎天巨柱!看今天这场景,我还怕啥?!”岑彭说:“我早说将军不用担心,贼军来多少让他死多少!”严悦说:“看贼军伤折那么多人,他们不敢再来攻了吧?”岑彭说:“估计他们也不敢再来强攻。不过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将军可传命四城,让众军去城外把砸扔下去的滚木擂石等物再运回扛抬到城上,防备贼军的再次来攻。”严悦高兴地笑:“好,君然和我想一块了!”吩咐军士去四城传命不题。
汉军各自撤回本寨,王匡王凤王常陈牧等等诸路大将纷纷赶赴城南刘縯的中军大寨,商议下步怎么办。自然,诸将把自己所部重伤及死亡的人数也带了来:新市一千二百人,下江一千三百人,平林一千一百人。而刘氏李通邓晨部人数更多——一千七百人。四路相加,共伤折兵众五千三百人。众将一听这个数字,不禁一下子傻了眼,一个个灰黑着脸低下头不吭声。大家纷纷想:这才半天不到就损伤这么多,要是攻上个十天八天的,城外剩下的不就只有我们这些督促观战的大将了?这城还能再攻吗?
沉默半天,大家也没有一个人能说话,只好抬起眼看刘縯。
刘縯当然更沉重。按他原来的预想,攻打宛城这样的城池,第一天伤折个千把来人也算“正常”。但是现在一下子伤折了五千多,就不能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