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狭小低矮阴暗,走了长长的一条路,停在一处简陋低矮的院门前,院门大开着。
“大宝,大宝。”
里面传来王嫂子的哭声。
顾十八娘娘进去,见院子里站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穿着都是葛布衫,其中一位是大宝他爹,此时脸上满是愁容。
院子当中一个门板上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半身的衣服都被血染红了,左腿上裹了好几层破布衣裳但依旧渗血,正发出急促的喘息的痛苦哀嚎声,王嫂子正趴在他身上哭的昏天昏地。
顾十八娘刚要过去,便听,“你这妇人就是他们请来的大夫?”
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扫了眼顾十八娘,语气中的不屑显而易见,看顾十八娘一幅微风拂柳的柔弱样子不禁嘀咕道,“一介妇人不在家好好相夫教子,跑来这参和什么劲!”
他的声音不小,听得顾十八娘柳眉微蹙。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长得倒是英猛高大,穿的衣服是比这些人葛布短衫要好的青衫,只不过他不知道身为大夫的职责吗?救死扶伤本就是他应该做的,这人竟然只是一看大宝的伤势便不救了,就那样一探头看了眼就直接给了王嫂子一家一个不治之症?
顾十八娘只是撩了他一眼,旋即转头过去查看大宝的伤势,并不理会这男子的挑衅。
被无视了,男子也不生气,只是摸摸鼻子,“不行了,流这么多血,止不住了,没救了,准备后事吧。”他摆摆手说道。
听他如此说,王嫂子嚎哭一声人就晕死过去,旁边两个妇人忙哭着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名字,受伤的大宝也在挣扎着起来要安慰他娘。
“怎么就没救了?”顾十八娘脸色不由得一沉,“连望闻问切都没,你怎么就能确定大宝没救了?”
顾十八娘原本不想与这大夫计较那么多,但这男人连身为大夫的一点自觉都没有,饶是十八娘这么好性子的人都不禁有些恼怒。
说话豪放单刀直入,直接就能吓死患者以及家属!原本就已经很乱的场地被这人一闹,现在就更加乱了。
若不是顾及争吵会引来更多围观的人,今日十八娘非要教训这人不可,让他知道什么叫医者仁心!
而那边那男子听到十八娘的质问,不怒反笑,“这位娘子你可看清楚了,这已经是不治之症了!”
他不是庸医,他看过患者的脚伤,那根本就不是一般的伤,就算整瓶子的金疮药倒上去都不能起到止血作用,加上这大量流血的,已经是大夫所禁忌的不治之症,若不是今天他想留下来看看她们这些的顾娘子能治是位怎样的奇才,他早就提着药箱走了。
可不想今日一见,那些个村妇嘴中的顾娘子,还真的是一名“神医”。
早知道他就不留下来了,村妇们果然无知,会一点巫术灌一点符水汤就说成神医了。
上上下下这顾娘子除了长得漂亮些之外,他还真看不到半点有神医的范儿,自己都一幅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神医?
想此,他嗤笑了一声。
待他嗤笑完,就听他看不起的这位小娘子也嗤了声。
“什么不治之症乱七八糟的。”顾十八娘嘟囔了句,看了眼脸色愈发苍白的大宝,已经顾不得跟这男人拌嘴了。
“让让,让让。”阿如抱着顾十八娘特制的药箱挤进来,将这大夫推到一边去。
院中还有一些不认识顾十八娘的,只是怔怔的看着她接过阿如的药箱。
顾十八娘这时候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挽起袖子,拿出剪子,棉纱。
大宝怔怔的看着曜哥烨哥他们的娘在做这些奇怪的事,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失血过多苍白的脸上更显得苍白。
十八娘可没理会那么多,朝着他微微一笑,“可能会痛一点哦,大宝要勇敢,等好了才能姨姨家找曜哥烨哥玩哦。”
还不等大宝点头,十八娘便趁着他晃神之际,将捆扎在他身上的葛布去掉,葛布紧贴着伤口,这一触碰,痛的大宝整个人都缩起来了。
顾十八娘让大宝他爹按住他,别让他乱动,她继续进行伤口检查。
待全身都检查后,十八娘神情才放松下来,“还好,伤得不算重,没有破伤风用一些消炎药也行。”
她自言自语道,听在大宝他爹以及其他人耳中不禁瞪大了眼,这还叫还好?这么大一条裂缝她都没有看到吗?
那大夫更是嗤笑连连。
顾十八娘站起来,身子微微有些晃,旁边的阿如赶紧扶着,十八娘拍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对着大宝他刚刚醒来的娘说道,“王嫂子,大宝没事,你别急,去给我准备点水。”
只是她说完,四周没有一个人动的,都怔怔的看着她。
“喂喂,你哪里的啊?你也是大夫啊?”
“不是这条街上的吧?我来了好几次了怎么没见过你?会不会是骗子啊!”
“就是,这么大一条口子竟然说伤得不重,真是胡来!到底会不会治啊!”
旁边大宝的亲戚开始质疑这位顾娘子的医术了,在他们看来这么大的伤她竟说不严重,这不明摆着欺人吗!
“小娘子,不会治就不治,不然惹上麻烦可就不好了!这样的治法我可还没有见过!”那先前的大夫回过神来道。
顾十八娘没有理会他们的质疑,只是淡淡的对那大夫说了一句,“你是哪里的大夫?你没见过的治法多了去了!《千金方》懂不?《本草纲目》看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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