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梦怡忍不住笑出了声,像一只乖顺的小猫一样坐好,看着叶恒远有点慌张外加手忙脚乱的身影。
叶恒远穿戴好衣服,迅速地开始忙活起来。自从被邱柏救回来以后,他就再也没穿过厨师的衣服。他以前在店里穿戴的围裙和帽子,不知道要比这身脏多少倍、旧多少倍。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感到有一点点的亲切,但马上又有了一丝失落和哀伤。
如果没有那一场劫难,如果师父没有发现我,我可能这辈子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厨子了。
现在我有了力量,有了前途,有了那么多朋友和同学,还有……
几把大小、长短、宽厚都不同的刀不停地从他手中换来换去,在砧板上交相起舞。一块又一块肉被分解成许多小块,或者被切割成千奇百怪的图案。
薛梦怡慢慢地走到叶恒远身后,仔细地注视着他的背影。她记得,她上一次看到他如此专注,还是他那天晚上练戟的样子。
不一会儿,几大块肉全都被分解完毕。切割好的肉被分成了两堆,一堆是用木签子串好的肉串,另一堆则被雕刻成各种不同的飞鸟图案。其中最大的那一块,正是一只凤凰。
叶恒远一抬手,轻轻地释放出几股气流。十几片不同的蔬菜从各个方向飞到砧板之上。他迅速地把它们切成极细的蔬菜丝,挑出几根,小心翼翼地插入到“它放到烧烤架上。
“恒远哥,加点香料吧?”薛梦怡问,“我拿来了我们家族里最棒的几种食物香料呢。”
“要到等烤得差不多了,再加香料。要不然香味有可能会被破坏掉。”
一串又一串的烤肉被摆上了烤肉架。凤凰、天鹅、海鸥、麻雀,一只又一只飞鸟渐渐成形,在烧烤架上不停地翻滚着。叶恒远的手越来越快,不停地摆弄着调料罐,往肉串上撒调料。浓郁的肉香混入孜然的香味,以及辣椒的辛辣味,变得愈加浓郁。
“恒远哥,”薛梦怡很好奇地瞪大了双眼,“你的手好巧啊,竟然能切出这么多鸟儿来。你从小练了很长时间吧?”
“算是吧,”叶恒远没抬头,“我学徒学了好几年,学成之后不久就成了店里的主厨。但这些鸟状的烤肉是我第一次做。师父带我去吃过一次。”
薛梦怡不说话了,只是看着叶恒远的背影,眼神中似乎多了点什么。
几分钟后,两人重新坐回到小亭子里的石凳上。一串一串的烤肉被盛在了盘子里,端到了石桌上。瓷瓶里的甜酒装满了两人面前的瓷杯。
“嗯……”
薛梦怡轻轻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凤凰”,慢慢地咽下去。她咂着小嘴,闭上双眼,摆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真是太好吃了。恒远哥,你那家店是不是平时生意不错啊?我是说边境开战以前。”
叶恒远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咬了一大口烤肉,随便嚼了两下就咽了下去。
“啊……哦,”薛梦怡摇了摇头,“对不起,恒远哥,我忘了……”
“没事的,梦怡。”
叶恒远挤出一丝笑,端起桌上的瓷杯,把杯中的甜酒一口喝了个干净。他抬起头,把头转向西方,往天空中看了一眼。
“我不会一直想着这个仇的。但我一定要报它。等我毕业以后,我就要跟着师父上前线。”
“真的吗?”薛梦怡担心地问。
叶恒远的嘴角动了动,算是默认了。在这一刻,他仿佛变得成熟了几分,似乎也更加沧桑了,看起来有点不像是一个青年了。
“恒远哥,”薛梦怡说,“你没有考虑过,去好好的生活一段时间吗?”
“嗯?”
叶恒远摇了摇头,眨了眨眼,像是没听懂。
“我们现在还只是继承人,还是有很多其他的事可以做的。我还有家族里的责任,但是,你没有啊。你还可以先去多看看这个世界,还可以……”
“小梦,”叶恒远笑了,但却是苦笑,“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跟个长辈人说的差不多啊?是曹叔教你的吗?”
“我知道,”薛梦怡的声音轻了很多,“我理解你。但是,一个人如果只为了复仇而活着,他的生命岂不是太悲哀了吗?”
叶恒远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石亭边上。放眼望去,满眼尽是太阳一般的金黄色,以及雪一般的白色。
“我没有真正的家人,只有家乡。现在,我的家乡没了。”
薛梦怡也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她轻轻地抬起双手,在胸前扣紧十指。
“我很想珍惜现在的一切。”
叶恒远抬起头,双臂自然下垂,但双拳却握紧了。
“我现在有师父,有同学们,有朋友们。但该做的事,我必须做。”
薛梦怡突然从石桌上拿起叶恒远的杯子,倒满了一杯甜酒。她用右手端着杯子,走到叶恒远的右侧,左手轻轻地握住他的右手。
“不要忘记你还有我,好吗?”
叶恒远慢慢转过头,注视着薛梦怡那如同太阳一般的明亮双瞳。吹弹可破的肌肤,鲜艳的红唇,精致的容颜,无一不在激发他体内那旺盛的男性本能。
“喏。”
薛梦怡把酒杯递了过去。鲜橙色的甜酒在阳光的照射下,隐隐闪烁着亮白色的光点。
“慢慢喝下去。很好喝的。”
叶恒远笑了,轻轻接过酒杯,把双唇凑上去,啜吸了一口。淡淡的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