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语是个好丫鬟,琴棋书画样样俱全,放在咱们家当丫鬟,却是可惜了。”正在荷语心中期待时,却听唐枝话音一转:“明日我便请媒人来,为荷语挑一门亲事罢。”
听到唐枝的话,郑晖没有立时回答,微微沉吟片刻,面向荷语道:“夫人的话,我认为是个好主意,你意下如何?”
“大人?”荷语心中呕血,什么好主意?他见了唐枝,便把她视如敝屣,用完就扔吗?姐妹们说得对,天下男人一般黑!目光闪了闪,垂下眼睛屈膝跪倒:“荷语不愿嫁人,只愿跟在大人与夫人身边,当牛做马,服侍大人与夫人。”
郑晖微微怔住,荷语生得美貌,当初在青楼时便是骄矜的性子。被他赎出来后,有他默认护持,也从没有过低声下气。此刻却跪在唐枝脚边,柔弱的身姿轻颤,不由心下愧疚:“你值得更好的生活。”
话音刚落,却听唐枝冷哼一声:“当牛做马?此言当真?”
荷语恭谨地叩首:“回夫人的话,荷语字字为真,句句发自肺腑。”
“那好。”唐枝一指脚下,“你跪过来,本夫人现在累了,你驮着我回去吧。”
什么?仿若晴天霹雳,荷语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头愕然地看向唐枝:“夫人?”
“当牛做马,不就是为主人拉车载物?”唐枝居高临下地道,“还是说你刚才的话,只是虚伪的恭维?”
荷语咬着嘴唇,死死抠着地面,禁不住浑身发抖。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唐枝凭什么如此折辱她?
荷语长到一十八岁,从来都是别人顺着她,从没有被人如此欺侮过。一时间几乎忍耐不下,想扑过去挠唐枝的脸!
一旁的丫鬟们见状,不由暗暗咋舌,看向唐枝的目光充满敬畏。这位新夫人好生厉害,荷姨娘先头也算是伶俐人物,这会儿在大爷跟前,竟被挤兑得没地方站!
“好了,你吓唬她做什么?”郑晖截断话头,对荷语道:“你先起来,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让夫人请媒人来,为你挑一门好亲事。你伺候过我,嫁妆定不会亏待你。”说罢,搂过唐枝的腰肢,便往回走。
袍角带起微风,拂过额前碎发,荷语猛地抬头,只见两个背影隐没在夜色中。男子挺拔,女子俊俏,格外相配。一时间胸中气闷,几乎咬碎银牙。
回到屋里,唐枝拎了茶壶到卧室,倾手一倒,顿时半边被褥被浇了个湿透。
郑晖愕然:“你这是在做什么?”
唐枝搁回空壶,淡淡地道:“你睡外头,或者我睡外头。”
“什么意思?”郑晖瞪眼。
“字面上的意思。”唐枝答道。
郑府大得很,绝不缺地方睡。郑晖会不会恼羞成怒,拂袖而去,睡到荷语屋里?想到这里,目光微闪,如果那样便更好了,趁早恶心够了,立时便走。回京过悠哉日子,再不来这荒凉地方。
“你吃醋了?”郑晖抬了抬眉梢,竟没有生气,反而眼底带笑地问道。
唐枝冷笑,白他一眼:“少膈应人了,她值得我吃醋?还是你值得?”
听到这话,郑晖的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她如何比得过你?你何必因此生气?”
“你拿一个青楼女子同我相比?”唐枝拔高声音。
郑晖皱起眉头:“好了,我已经答应把她送出去,你又何必为此与我闹不快?”说着,便向外唤道:“秋翎,进来把褥子换一下。”
“秋翎不必进来!”唐枝随即制止,“我说不与你同房,便不与你同房。你也不必瞪眼,即便秋翎换了被褥,我也会再次浇湿。只不过下回浇的时候,会不会手一抖,洒到不该洒的地方却不一定了!”
荷语一日未离,她便一日不让他上床。小气?任性?唐枝才不在乎,她完全不需要表现得大度贤惠,嫁给他却不是她上赶着倒贴,而是他用尽心机逼迫而致。她很该按着自己的性子,怎么舒心就怎么来,至于郑晖的心情?全然不在考虑之内。
而荷语,顶着与她相似的相貌,又如此做作,岂能让她痛快?
郑晖抿着嘴唇,幽深的眼睛盯着唐枝半晌,没有说话,转身出去了。
不多时,秋翎探头进来:“夫人?发生何事?大人走时脸色好难看?”
“哼,不管他。”唐枝指了指床上,“帮我把褥子换了。”
郑晖被撵出来,往书房走去。刚坐下不久,忽然房门被敲响:“大人?可曾睡下?”
是荷语的声音,郑晖将解开一半的腰带重又系上:“何事?”
“荷语有些话想对大人讲,不知大人可否开门,容荷语进去?”房门外面,女子柔婉的声音轻轻传来。
郑晖略略一想,大步走到门前,将房门打开:“进来吧。”
“谢大人。”荷语跟在郑晖身后走进,手里端着茶水,来到书桌前面站定,“我泡了大人喜欢喝的碧螺春。”
郑晖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现在就说罢。”
荷语却没有立时便说,而是素手执壶,沏了一杯茶送至郑晖身前,眸光盈盈,柔声说道:“我刚才听如秀讲,大人被夫人……可是因为荷语?如果是的话,荷语万死难辞,这便向夫人赔罪。”
“不必想太多,并非因为你。”郑晖接过茶杯,此刻确实有些渴了,刮了刮茶末,吹了吹热气,大口饮尽。
“荷语自从见到大人的第一面,便为大人的威武英俊而倾倒,后来有幸得大人青睐,从那种地方脱身,此生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