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不喜欢,撤掉!”
“这个我也不喜欢,拿掉!”
唐枝走在卧室里,对屋中一应摆设指指点点。
这些摆设原先都是荷语打点的,全都是柔缓典雅的色调,郑晖每每回来,见着都觉着舒缓。但见唐枝不喜,也不好说什么:“都依你。”
次日清晨,荷语来请安时,已经知道唐枝把她原先的摆设全都撤掉。因为秋翎正抱着一团团鲜艳明丽的颜色,里外穿梭,来回忙碌。福了福身,说道:“夫人,奴婢有一言,说出来还请夫人莫怪。”
“大人在军中见惯冰冷的刀枪,与刺目的鲜血,回到家来还是看着舒缓的颜色为好。夫人现在的布置虽然漂亮,但是大人不一定喜欢。奴婢觉着,夫人还请三思。”荷语忠恳地说道。
“说的有道理。”唐枝点点头,对里面道:“秋翎,拿二两银子来,赏给荷语。”
荷语微怔,随后屈膝道:“为大人和夫人分忧,是奴婢的本分,不敢当夫人的赏赐。”
“我说过,本分忠恳的下人是我最喜欢的,你一心为大人考虑,忠心可嘉。”唐枝示意秋翎把银子递过去。
下人?荷语猛地攥紧手心,随即做出惶恐状,双手接过秋翎递来的银子。只听唐枝又道:“只不过,昨日大人已经说过,在这个家里我说的话就是他的意思,想来你还不明白。”
荷语低下头道:“谨遵夫人吩咐?”
“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我的命令只需要执行,不需要建议。懂了吗?”
“奴婢知道了。”荷语挑拨不成,反碰了软钉子,攥着唐枝赏赐的二两银子不甘地退下。
等她走后,秋翎站在唐枝跟前跺脚:“夫人,您的银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怎么赏了那么个居心叵测的人?”
就连秋翎也看出来了,荷语话里话外都带着陷阱,根本没安好心。倘若唐枝与她吵起来,甚至动了手,晚上郑晖回来该作何感想?家里的下人又作何感想?
唐枝只道:“我自有打算。”
收拾荷语并不难,哪日不高兴了卖掉就是。如果下人们造反,一概卖掉再换新的也不费什么事。留着荷语唯一的用处,却是以此来试探郑晖。
在郑晖心里,荷语到底算是什么?郑晖娴熟的技巧,多半是荷语教的,两人之间一点儿情意也没有?唐枝却是不信的。而郑晖用尽手段将她娶到手,莫非就是让她与荷语相互争宠?太也可笑。
郑晖在此事上面处理得妥当,便也罢了。倘若不合心意,她便想法子再摆脱。断没有嫁了人便一辈子葬送的道理。
“夫人,您忘了当初养着琼姨娘,最终养虎为患的事了?”秋翎想起那时唐枝差点被害,心里便是扑通扑通一阵乱跳,只听唐枝不以为意的话,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情。
唐枝想起此茬,心里面也是一惊:“你说得对。”
荷语此人的心机手段,比之琼姨娘高了一个段数不止。当年琼姨娘就险些害了她,若是荷语有心,只怕也防不胜防。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断犯不着在身边埋着一个要命的炮仗。唐枝攥起拳头,心里渐渐有了主意。
“就是,夫人快将她打发了事!”秋翎跺着脚道。
唐枝心里打定主意,反倒有闲情看秋翎的笑话:“你倒是厌恶她得紧?”
“夫人瞧她那个模样,简直,简直——”
唐枝笑道:“简直什么?”
“简直——”秋翎想骂小妖精,小狐狸精,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连唐枝也一道骂上了?荷语与唐枝有五分相似,秋翎可舍不得把唐枝也骂了去,只道:“她凭什么仗着像夫人,便耀武扬威,觉着有天大的本事?”
“她可不是因为像我,才受宠的,她进门比我早多了——”唐枝说到这里,忽然站了起来,荷语像她?脑中有一丝亮光划过。
郑晖中午没有回来,他新升了官职,有许多事情待接手,早早便出了门。晚上回来时,天已近昏黑,顶着星光大步踏进院门,走进屋里将外衫一脱:“吃过没有?”
男人没有回来,女人是不能独自开动的。然而唐枝不似寻常人,郑晖摸不着她的脾气,便只好问道。
“没有,一直在等你。”唐枝拍了拍手,不多会儿,两名小丫鬟端着食盒走进来,将饭菜摆在桌上。
郑晖松了口气,她还肯顾着他,看来白天没有受气。甩开下摆,大马金刀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动起来。三口两口吞掉半碗米饭,又喝了半碗汤水,才道:“今日在家里做了什么?家务打理可还顺手?”
“嗯,没什么困难。”唐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秋翎盛的汤,指着桌上的菜色,秋翎便夹了到盘子里,挑去菜上面附着的花椒辣椒等调料,干干净净地喂到她嘴边。
郑晖看着这一幕,不禁想起往日与荷语一道吃饭时,荷语伺候他的精心体贴的情形来。再看自顾吃得高兴的唐枝,摇了摇头,埋头吃起来。
饭后,唐枝按照往常惯例,到花园里走动消食。郑晖跟在她身边,一道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走着。转过假山,却听到前面有小丫鬟忙碌的声音:“小心些,别掉在地上。”
两名小丫鬟在荷语的指挥下,把一沓裁得四四方方的纸片塞到开得正好的菊花下面,小心翼翼地别好。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郑晖问道。
荷语听到声音,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