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获定王刘发的宴请函,济南王坐立不安,思前想后,仍然无法决定如何应对定王刘发的宴请,如何面对吴王刘濞即将到来的疑质。
踌躇了好一阵,济南王刘辟光让人去叫来总管郁知。
郁知仍济南王刘辟光的远房表弟,两人自幼一块嬉戏中成长,实属兄弟加挚友。
郁知读书不多,头脑却极其灵光,鬼点子特别多,任何困难的事项交到他手上,总能完妥地给办得漂漂亮亮的。
因此,济南王刘辟光获封后,便让郁知做了自己的总管,成为济南王国内与丞相比肩的人物。
郁知做事极有心计,从不仗着王爷的倚重而对济南王国内的朝政妄加评点,与济南王国的丞相等三公九卿相处甚欢。
因朝廷每每进行削藩策的廷议,本来每年只有三个月上朝议事的众诸侯王爷,不敢轻易归国,连续呆在长安各自的行馆三年多了。
虽然刘辟光封了王,但与郁知仍然表兄弟相称。
见郁知自偏厢房快步走来,济南王刘辟光向其招下手,说:“表弟且随我进内室一谈。”
进了内室,济南王刘辟光将太子来信及自己难以取舍之情说了一遍。
郁知斟酌着说:“表哥,依表弟看来,无论诸位王爷是否赞同,这削藩策朝廷迟早都要推行的。之所以到现在仍未推行,实乃诸王抱团相抗之故。然而,若是不推行削藩策,长此以往,这大汉便会国将不国。若表哥是皇上,亦断然容不得各诸侯王拥兵自重,容不得各位王爷富敌朝廷的。这藩诸位王爷愿削也得削,不愿削朝廷想方设法也得削,对也不对?”
济南王刘辟光易位而想,觉得表弟郁知所言的确在理,可要让朝廷削去自己的王权,却心有不甘。
叹了口气,济南王刘辟光说:“表弟所言虽然在理,可表哥心里仍存失落,于心不甘呀!”
郁知深知朝廷将舅舅的王国一分为四,分封四位表兄弟为王,意在削弱藩国力量,为朝廷推行削藩策作准备的。
同时,郁知也知道表哥对削藩心存不甘。
想了想,郁知望着济南王刘辟光说:“表哥亦知,大海涨潮之时,决不因一石一岛相阻而不涨。朝廷的削藩策犹如涨潮,表哥及众王爷的反对犹如石岛。石岛能阻之潮决非大潮,大潮生时之力量,是任何石岛都阻挡不了的。因而,当朝廷攒到足够大的力量,则削藩策如大潮涌来,会将任何阻挡之物淹没的。依表弟之见,表哥不可做挡大潮之石岛,宜做随大潮而涨之舟船。”
“这道理表哥自然也懂,可王权真要让被朝廷所削,心里还是别着一股怨气呢!”济南王刘辟光郁郁寡欢地说。
“若让表哥选择,表哥愿做随潮而涨的舟船,还是要做宁可被大潮淹没,也要阻大潮前行之石岛呢?”郁知耐心地说服着。
“自然要做随大潮而涨之舟船,而不能做阻大潮前行之石岛了。”济南王刘辟光不假思索地说。
“可要做随大潮而涨之舟船,定然会失去搁舟之处的沙滩呀?须知,这大潮来之前的那片沙滩,可就似表哥的王权,表哥可以任意在这片沙滩上蹦啊跳的,没人会阻止表哥的呀!问题在于大潮涨上来后,这片沙滩就被大潮给淹没了,表哥再也不能在这片沙滩上蹦啊跳了,若不及早上船,还会有被大潮卷走的危险。”郁知将诸侯王的王权形象地比喻成沙滩来说服着济南王。
济南王刘辟光心里很是舍不得那无拘无束的王权生活,非常的想留住。
但听了表弟郁知富有说服力的比喻,也不得不认同郁知的说法。
叹了口气,济南王刘辟光无可奈何地望着表弟郁知,问:“依表弟的说法,不管表哥如何不愿意,朝廷这藩绝对都要削的了?”
郁知肯定地说:“是的,不仅表哥的反对不会起作用,连吴王的反对也无济于事。表哥,说一句表哥不大爱听的话,若是吴王居于大位,也肯定要削藩的。”
济南王刘辟光不得不承认这道理的普遍性,便说:“这个自然。”
郁知试探着问:“表哥怎么不问问,表弟怎么就单独举出吴王来呢?表哥也许深为王权事而心烦,并未透过表面现象看到吴王拉拢几位王爷共同抗衡朝廷削藩策的用意。表弟旁观者清,认为吴王带头抗衡朝廷的削藩策,意不在削藩策而在于拢赘位王爷,以遂其隐藏很深的心愿。”
济南王刘辟光不解地望着表弟郁知,轻声问:“难不成吴王还会有夺位念想?”
郁知毫不迟疑地说:“难道表哥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吴王心中的此想?”
“表哥真的没有发觉吴王有此念想呢!表弟这般认定,有何根据呢?莫要冤枉了人家吴王才好。”济南王刘辟光照实说着。
“表哥想想,依吴国情况,需要多少兵马即可保证吴国安全所需要?”郁知盯着济南王刘辟光问。
“吴国乃一大国,总得要十来万兵马才行吧?”刘辟光估算着说。
“表哥可知吴国有多少兵马?”郁知追问着。
“大概也就十五万左右吧!”刘辟光对吴国的兵马情况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便估摸着回答郁知的问题。
“吴国兵马总数二十六万七千人;弓弩、刀枪、战车等武器库存无数;钱银、粮食充盈其库。若发生战事,吴王一声令下,吴国立即可新增二十万配给齐备的新军。表哥想想,吴王如此准备,是何居心?”郁知如数家珍般说着吴国的军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