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里,太皇太后的视线往赫舍里这儿飘过来,赫舍里连忙低头,往嘴里塞事物,任由对面的视线从头顶上方飘过。太皇太后见了,笑出声来:“有这么好吃?”赫舍里只顾着点头,仿佛很贪吃的样子,心里却一阵紧张,你控制玄烨也就算了,居然还要控制福全,人为让他们母子离心。借此彻底封印淑太妃。
什么孝庄皇太后宽仁大度,都是假的,她也有小肚鸡肠把别人往死里整的时候,什么叫做活着有活着的悲苦?什么叫做当时一念贪生如今就要担得起这份罪?我的个心肝脾肺肾啊,我脆弱的小心肝怎么能承受的起哟,你都已经是太皇太后了,至高无上了,还这么睚眦必报的,实在是太有*份了。
可惜,这话她是不敢对人家明说的,不要说明说了,就连吭一声都没有。看看她的那些个儿媳妇,一群博尔济吉特氏的寡妇,活得荣宠无比,废后静妃是自己不长眼。他姓的妃子呢?殉葬的,病死的,几乎都没有善终的。
福全的母亲很不幸地被她反复惦记,如今连儿子都要被别人抢了去,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太皇太后的意思,是要她好死不如赖活着,可这样活着,绝对是了无生趣。至此,赫舍里算是摸清楚了,太皇太后要的是听话和顺从的内命妇。
慈和太后刚才在殿上帮了儿子一把,露了心思,给太皇太后添了堵,太皇太后立马回敬了她,把福全留在她宫里,这让淑太妃亲何以堪。哎,眼前的这位大清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女人。实际上也是个报仇不隔夜的恐怖女人。
一想到自己没准儿很快就要成为这个人的孙媳妇,赫舍里一脑门子黑线,她对政治的敏感,对后,宫权利斗争的敏感是自己拍马都赶不上的,以她的脑子,想要算计自己,给自己小鞋穿,自己一定逃不过,更可怕的是。她至高无上,说出来的话比圣旨还圣旨,根本不用玩阴的。直接一个金钟罩就把你罩死了。
自己可怎么办哟。摊上一个小学一年级的皇帝,摆事实讲道理神马的都是浮云。这已经很悲苦,这小丈夫背后,还有一个占有欲强大到表态的“祖婆婆”真是各种悲催,我现在打退堂鼓说我不玩了。还来得及吗?
明显是来不及了,太皇太后看她的吃相,很“慈祥”地开口:“你这孩子,比阿图小时候还顽皮,我听说,皇帝去教堂。你也有份?”赫舍里手一松,叉子掉桌上,慌忙跳下地。嘴都来不及擦就跪下了:“太皇太后恕罪,奴婢没有劝服皇上,却和皇上一同前往,奴婢知错了。”
太皇太后这回坐着没动:“前几次,皇帝到你们家吃个茶看个花。你伺候得挺好,皇帝喜欢亲近你。我也高兴,毕竟宫里规矩不比外头,他能有个放松的地方,也不错。”赫舍里跪在哪里一动不动,心里琢磨着,不是今天算总帐吧?
头顶上的声音说到这里,忽然转了弯儿:“哎?正说着话呢,你怎么就跪了?起来起来,你的规矩是哪个教的?其他都好,只这一项,我不喜欢,让你坐着你就坐着,让你吃着你就吃着,好好的,怎么就跪了。”
赫舍里忍不住心里骂口是心非的老太婆,脸上却感激涕零:“奴婢闯了大祸,实在是不敢坐了,请太皇太后原谅了奴婢吧。”“哎,我只是提了一句,就把你吓成这样?是被你玛法罚了吧?又被关了?你玛法这个人啊,就会小题大做。行了,起来,我呀,本就没想怪罪你。”
“玛法,玛法没有罚奴婢,是奴婢自己知道错了。”赫舍里可怜兮兮的,看那小样几乎就要哭出来了。太皇太后这才伸手弯腰去扶她:“哟,这怎么了?怎么掉金豆子了?哎我说什么了吗?你呀,小小年纪,这是跟谁学的,没事自己吓自己。行了,你呀,还坐对面,听我慢慢给你说。”
赫舍里这才起身,坐到原来的位置上,苏麻喇姑上来把桌子上的盘子收拾开了,自己退了出去。太皇太后这才长叹了一声:“哎,咱们这位皇帝,你说服不了他,那是正常。你看看刚才在殿上,当着这么多长辈和兄弟姐妹的面,他都能犯浑!他那额娘还以为自己儿子做了多了不起的大事儿,还极力撺掇我去见那书生。哎,你倒是说说,我能见么?”
赫舍里本来低着头,一副认错悔过的样子。听到太皇太后问她这话,顿时惊了,猛抬头望向她的脸。看见她老人家笑眯眯的,好像这话只是随便说说。她又迅速低头:“皇上给您引荐的这个人,说是给你送祝福来的,那一定是为了让您高兴。只是……只是家里嬷嬷常把宫里的规矩说给我听。说是内廷女眷不能随意接见外客,尤其是男客,于理不合。”
“满打满算,你也只比玄烨大三个月,你说他怎么就把这一茬给忘了?更可气的是,怡妃一句话,把在场的女眷们都得罪了,好像我老太婆为了图自己高兴,置一屋子的满蒙亲贵于不顾,巴巴地等着见一个毫不相干的书生。简直岂有此理。”
赫舍里听着,心里头敞亮,果然就是这么一回事,可是太皇太后为什么要把她的心思这么明白地跟我说呢?琢磨不出来,只好继续低头不语。
太皇太后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想啊,原就不指望他小小的年纪就能把朝务理得山青水绿的,那不现实。只要他机灵点儿,乖巧点儿,明辨是非善恶。可现在看来,这也成了奢望。尤其是今天在这儿见了你,比那时在你家,你迎我那会儿稳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