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一早就得了内务府递来的条子,帝后圆房了。过程不重要,结果是自家孙儿如愿以偿了。伸手接过苏嘛拉姑递上来的筷子,老人家叹了一声:“格格,你说,我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啊?玄烨这小子心心念念想着那丫头,人家少吃了几口饭,他就心不定,半夜三更一个人夜探坤宁宫,你说说,他还有皇帝的样子吗?居然被一个小丫头吃得死死的。”
“太皇太后,帝后和睦,您应当高兴才是,如今二人圆了房,您的嫡曾孙儿就快了!”苏嘛拉姑弯下腰,笑眯眯地替太皇太后盛汤。太皇太后却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出一个索家的皇子吗?”苏嘛拉姑不敢接茬,只是把汤碗放在太皇太后面前。
“如今这情势,咱们的皇帝已经走出第一步了,用苏克沙哈去杀鳌拜,结果肯定是苏克沙哈被杀,内阁三去其一,索尼有过第一次请辞的经验,一定会有第二次。我已经劝过皇帝,如果有第二次,就准奏。内阁四去其二。宫里的钮钴禄氏,皇帝虽说不喜欢,但也不排斥,我最近一直在观察她,她畏惧正宫,没什么野心。但有她在,加上额亦都的光环,遏必隆出不了大事。
也就是说皇帝已经学聪明了,知道饭要一口口吃,等鳌拜收拾了苏克沙哈,把自己完全暴露出来之后,他的日子也就长不了了。格格,你说,一旦鳌拜这个威胁没了,朝堂之上,说得上话的,会是谁呀?”“太皇太后深谋远虑,奴婢是想不到那么远。只是眼下,皇上心愿得偿,他心里高兴,奴婢心里也就高兴了。”
“也是,先让他高兴高兴,对了,董鄂氏的那个弟弟,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也老大不小了,今年……今年该双十了吧?”“灰太皇太后的话。小爵爷今年二十有二,他的嫡妻还是您给挑的,科尔沁的姑娘呢!”“是啊。我给他挑的媳妇儿,我把他放在岳乐手底下当差。结果到还真成了人才了。”太皇太后轻笑了一下:“改天把他召进宫来,我见见他!”
赫舍里带着众萝莉来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已经吃过早饭和过茶了。所以赫舍里她们在慈宁门磕了一个头之后就被告知太皇太后要单独召见皇后。赫舍里早有心理准备,其他姑娘自然也知道。皇上许久不到后,宫转悠,昨晚留宿了坤宁宫。了然于心的诸位行礼告退,留赫舍里去面对太皇太后。
做足心理建设的赫舍里被人领着进入茶室,以前来,炉上的大茶壶总是冒着白烟。可是今天根本就没在烧。太皇太后身边的桌子上,茶具茶盘也没了踪影,她进去的时候。太皇太后正在享受专职医生的针灸服务。上前请安过后,太皇太后只是抬手示意她在边上坐着。然后继续针灸。
于是赫舍里就等在边上,看着太皇太后的头顶被插成刺猬,好半天才听见她开口:“皇后,昨儿个。皇上在你那儿过的夜?”“回皇祖母的话,皇上昨晚确实是在坤宁宫留宿了。”赫舍里垂着眼睑看着桌面。“嗯。好哇j上喜欢你,喜欢在你那儿休息,你们帝后和睦,我也高兴!”太皇太后嘴唇嗡动,声音压抑着,听得人很不舒服。而且因为针灸的关系,她的面部表情完全僵直的。
“谢皇祖母关心!”赫舍里继续看桌面,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分。“眼下,最让皇上忧心的,恐怕就是你爷爷突然提出辞呈的事情了。我知道,你爷爷年事已高,身体的确一直不好,什么时候乞休都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也要体谅皇上的感受……”太皇太后的声音根本听不出情绪,完全不知道她是真矛盾还是在敷衍。
但赫舍里的回答却是四平八稳:“孙媳妇在家时,爷爷常把索家是天家的奴才,太皇太后对索家恩重如山的话挂在嘴上。如果能为皇上效命,是索家上下最大的荣耀。但是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好,家里几乎没有断过大夫更没有断过药。
孙媳妇进宫以后,和家里再没有联络,上回爷爷病重的事儿还是皇上告诉我的,这次的事情,皇上很伤心,孙媳妇却无从规劝,实在是失职。”
“无从劝解?这么说,你也觉得你爷爷是该病退回家休养?”太皇太后的头刚一偏转,她头上的针就集体晃动起来。太医在边上手抖:“太皇太后,请您保持姿势。”“皇祖母,孙媳妇不敢支持爷爷病退,因为我现在是皇上的妻子,应该无条件支持皇上,但另一边,爷爷的身体不知道究竟如何,所以……”赫舍里埋头对手指,庆幸现在边上人看不到自己的表情。
“你的话,我明白了。你很好啊,以前到现在,都这么好,我不知道是该庆幸我没看错人呢?还是该庆幸皇帝娶了你呢?”太皇太后继续半真半假。赫舍里只好继续打马虎眼:“孙媳妇儿能以蒲柳之姿入主中宫,都是皇祖母一力栽培的结果,您对我,对索家有大恩。”
“行了,这样的话,你今天已经重复说了好几回了,说来说去,就是你有你的难处,所以看着皇帝犯难,你袖手旁观是情有可原的!你们家祖传的这点儿小聪明,在我这儿,你就省省吧!”太皇太后眯了眯眼:“张氏身怀龙种,你这个做皇后的,把她撂下,不闻不问。嫔妃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是定制,你几次无故取消。这些你都有理由?”
“回皇祖母的话,张氏有孕,孙媳妇儿已经让太医院派专人对她进行全程关照,敬事房那边也已经指派了有经验的嬷嬷。但是孙媳妇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