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跟随长公主来到祠堂,将四周的烛台点上,案桌上依旧是整体排列的牌位,只是少了她的,却多了姚驸马的,而这其间不过两个月而已。
长公主伸手触摸姚驸马的牌位,眼中盛满哀婉的柔情,道:“真是人生无常!”
清漪看着墙壁上楚王那熟悉的画像,她对于楚王府的记忆最多不过三年,可那里短暂日子却留下太多幸福美好的回忆。
“宁儿想学飞吗?”
“嗯,嗯。”
“可是学飞很辛苦,宁儿怕不怕?”
“蝴蝶那么小都不怕苦,我当然也不怕。”
“宁儿是个勇敢的孩子。”
……
“爹爹使用的五行枪法都记在这本书里头。只要宁儿你练会了,我就带你去打坏人,怎么样?”
“好,一言为定。”
……
她向右移动两步,画中的楚王妃正对着她微笑,温暖慈爱。
“宁儿累不累?累了就休息会儿!”
“虽然我的腿很酸,可爹爹说了中途不能休息,所以一定要坚持一个时辰。”
“好,好,都听宁儿的。”
“娘亲,我听白玉说他大娘对他很坏,他哥哥也经常欺负他,等我学好了武功我就可以保护他了。”
“傻宁儿,白玉比你大呢?整天白玉白玉的,你应该叫他哥哥才是。”
“哼,我就要叫他白玉。白玉像团棉花,软绵绵的,根本就不行。将来我要不在他身边,他一定会一直受他大娘和大哥欺负的。”
“我们宁儿长大了啊,都会心疼人了!”
画中那个穿着红色百褶裙的忻娘就是她,可那幸福实在太短暂,她还来没等到他们看她长大,他们还没等到她长大后的回报。
“宁儿。”
长公主一声叫喊将清漪的思绪来回现实。“宁儿”这个称呼提醒着她曾经是华宁郡主,可当她的爹和娘死去后,她这个“郡主”还有什么意义,“郡主”只因楚王之女而荣耀。
“姑姑。”
长公主凝重地看着墙壁上一幅幅画像,“父皇慈祥可亲,太子温润儒雅,二哥fēng_liú倜傥,四哥洒脱自在,以前我住在皇宫时,他们都很疼我。父皇不许我和皇兄们出去打猎,二哥会替我求情,保护我,还有太子哥哥也是,从不因为我是女子而轻视我。四哥也总是宠溺地喊我“平丫头”,每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想到我。而三哥却不一样,他为一名宫女所生,生性孤僻,不爱讲话,性子也软弱,就连宫女和太监也敢欺负他,每次我和大哥、二哥、四哥都帮他解围,可他连一句感谢都没有就匆匆跑开。我们拉他一起玩,他也不理我们,整天就只知埋头读书,可就是这样的人后来却成为皇上。”
清漪想在宫里子凭母贵,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出生便不得宠,爬上那个皇位,不知炎帝付出了多少努力。
“后来,二哥被封楚王,一直镇守荆湘,再后来战死长眠山;那个洒脱自在的四哥被查出鸩酒害死太子被发配涯州,因水土不服患上瘟疫而亡。只有那个向来看着懦弱的三哥活了下来,成为大周的君王。”长公主看着清漪,满眼悲痛,“二哥料事如神,怎么连敌军的埋伏都不知晓?我也终不相信四哥那样随意洒脱的人会弑兄,他和太子哥哥虽不是一母所生,可他们之间便如太子哥哥和二哥一般亲,你说他为何要害太子哥哥?为了权吗?可最后活下来坐上皇帝宝座的人不是他。”
长公主的语带怨愤,双目狠狠盯着墙壁上那副被扎得千疮百孔的画,严肃而沉静地,“宁儿,进宫去吧。”
清漪看着长公主多变的神色和怨恨的语气,揣测她的言外之意,“姑姑是怀疑这所有的事是一桩早就布好的阴谋?主使便是这墙上之人?”
“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
清漪想起了她昏迷醒来的那天,自己的娘亲将她托付给刘方的事,娘亲早就知晓事情不妙,可是可她明明是郡主,为何刘方不将她送入宫,按理说楚王和楚王妃战死,皇室怎么也会厚待她这个遗孤,可是刘方没有,后来更要辞官归隐,却被皇上派人暗杀,原因便是贪赃枉法,但这样的理由她是不信的。刘方素来为人节俭,办事公正严谨,对人和善,她想教她“仁、义、礼、智、信”的人如何会作出危害大周社稷的事。
清漪抬起头,一脸无波,“姑姑,我去。”
长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你可要想清楚了,宫里面暗潮汹涌,处处是危机。”
清漪犹豫片刻问道:“姑姑,这画像之人是不是当今皇上?”
长公主不语,片刻之后点点头。
清漪下定决心,“我会小心的。”
清漪跟随长公主从祠堂里出来,便见齐管家等在湖边,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她们二人飘落至湖边,齐管家走过来,道:“公主,有个黄衫女子在府外徘徊了很久,问她什么事她却什么都不说就走了,我派人跟踪,发现她最后进了上官府。”
长公主若有所思,“该是御史大夫的千金。”
清漪写了封信托人交给淇相和郝伯,说自己有些事情要处理,便不回去了。在长公主府梳洗打扮一番,跟紫鸢作同样婢女的装扮,然后便随长公主出门。
长公主端坐在马车中央,清漪和紫鸢分别做于两旁。马车向西走行了一段路程便转向正北,往建泰宫的南门——午门驶去。一路上紫苑给她交代宫里的规矩,并让她熟记建泰宫的地形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