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晋陵郡东南隅有一个峡谷,名曰“天石大峡谷”,峡谷巨石成瀑,形状千奇百怪,天下罕见。谷中林木葱茏,山花烂漫,飞禽走兽出没无常。只因从山南到北麓高达千丈,处处深沟峭壁;西边的原始森林毒蛇猛兽出没无常,而东边又是断壁瀑布,故几乎无人来到此处。
幽暗茂密的森林中走出一个少年,他粗布白衫微湿,发丝稍显凌乱,身上布满血色痕迹,衣衫有多处撕裂。想来能够从这原始森林走出免不了几番生死恶斗。他穿过一片灌木丛林,寻到一处溪流,清理伤口,休息片刻,寻了些野果饱腹,便又继续上路。渐渐听闻人声,再行片刻,只见荒野上是断断续续的人群,衣衫褴褛,疲惫不堪。他悄然没入人群中,跟着人群涌动。
少年寻思着打听发生何事,但见路边一位中年妇女坐在草地上喂养怀中的婴孩,旁边站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因为饥饿拉着女人的袖子不停哭闹,便从口袋里摸出一些野果子递给她。女人看见有个少年施舍,便要向他弯腰感谢。
他连忙截住女人,道:“大姐客气了,只是些山里的野果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这荒原上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人?”
女人有些疑惑:“这位戌莫非不是灾民?”
少年回答:“我长年偏居山野之中,还是第一次出来,所以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
女人一边轻拍着怀中的孩子,一边道出事情的始末,“前些日子暴雨连绵引发长江水患,好多村庄和农田被淹,我们都是避难的灾民。听说秦王在宜城郊外设立了难民营,专门接济我们这些灾民,现在大伙都赶往那儿去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此处据宜城难民营还有多远?”
“快了,也就三十里地了。”
少年略微思索,“正好我也要去宜城,大姐若不介意,我可否与大姐结伴而行。”
“戌是善良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不知戌姓甚名谁?”
“清意,大姐叫我的名字便好。”
清意遂与那中年妇女结伴而行,一路上询问外面世间变化。
前朝灭亡,中原大地一分为二,南有周,北有魏,两国势均力敌,明争暗斗。南周文帝即位第十年,北魏突然向南周发动大规模战争,楚王率军迎敌,大败敌军,但谁料旗开得胜的大军在返回途经长眠山时竟遭敌军伏击,全军苦战三天三夜,直至最后一兵一卒。
据说楚王镇守荆襄十年,未曾失算过,且他熟知兵法,多谋善断,但到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此战之后,南北两国均是元气大伤,北魏再也无力挑起大规模战争了。楚王乃文帝第二子,为太子胞弟,楚王战败后,皇室又起动乱。四皇子泰意图谋反毒杀了太子,幸亏吴王仓和宁乐王涛平定局势,事后仓因平乱立大功被拥立为新太子,不久文帝病逝,仓即位,即为当今炎帝。再后来清意便遭人暗杀,一坠天石谷就是十年。
到达宜城郊外已是第二天黄昏,处处是火把和帐篷。灾民们排着长长的队等着施粥。清意寻了一处帐篷,里面坐满了人,均是疲惫之至。走了两天他亦是累得不行,很快睡意袭来,蜷着身子倒地就睡。正要入睡时却听见有人大喊“不好了,死人了!”被惊醒的众人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只见帐篷一角一个男孩口吐白沫,脸颊和四肢青紫,浑身僵硬,旁边还有个比他稍大的女童,面色潮红,浑身颤抖,呼吸急促,已然陷入昏迷。
听到大喊,一位自称是大夫满脸胡须的老者从人群里走出来,他查看一下两名孩童的状况后,急切地说道:“大伙离他们远点,快把巡逻的夫差叫来。”很快便有两名夫差大声嚷嚷挤进来。
老大夫低声对夫差说了几句话,只见夫差们双目圆睁,随即又忙点头。一名夫差向大伙说道:“这孩童死的蹊跷,死因未明之前大家都呆在原地不许动。”另一夫差早已不见人影。清意走过去,拉住那位大夫,悄声问道“是不是鼠疫?”见那老大夫惊异的脸色,又道:“我也懂医术。”于是老人点点头,不再隐瞒。
清意见那夫差守在帐篷里却不说真相,想是为了稳住大家。果然未过片刻,便有官兵围住他们的帐篷。接着一位身穿赭色布衣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年约四十,模样倒是忠至厚道,他对人群道:“我是宜城的尹县令,刚才那两名孩童恐是染上鼠疫。”一听到鼠疫,帐篷里立即向炸开了锅,大伙都胆战心惊。“大家先静一静,听我说,此事已经上报朝廷,不久朝廷就会派有名的大夫前往这边诊治。只是为了防止你们被染上鼠疫再传给其他人,要暂时隔离你们。不过,大家放心,鼠疫并不是什么罕见的病,以前也有过,也都能治好,所以这次你们也不会有事的,等大夫一来问题就能解决了。”
话是这么说,但大家仍是吵得沸沸扬扬,更有人已冲出帐外想要逃离这个“不祥之地”,却被外面的官兵挡住。“我们凭什么相信朝廷,朝廷只知鱼肉百姓,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我们老百姓疾苦,凭什么隔离我们。”“就是,就是,若是这样把大伙都关在一起,没病的也会被有病的传染。”死亡面前谁不害怕,一时间帐篷里乱哄一堂,就在大家正起哄的时候,又有一人走进来。这次是个二三十岁的男子,剑眉星目,肤色偏古铜色,英俊的面容露出些许沧桑,一头墨发由蓝色丝带全部盘起,一身紫衣尽显尊贵,腰间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