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认得王金枝的妆台——正是他们来的那日,家丁们刚刚搬运进来的那一张。这妆台看上去价格不菲,台面陈而不旧,四脚都雕刻有精美的雕花,其造型并不是现下市上流行的,但看得出工艺却是一流的。
妆台上面镶有了一张巨大的镜面,镜面不是铜铸,倒像是水银制成,泛着某种浅灰的色泽。
透过镜面,如意看到了王金枝的脸……
王金枝把自己额前的碎发全都掀了上去,将整个面庞都露了出来。这脸,虽然乍一看仍是她的脸,但细细一观察却又有些不同了——首先是王金枝的胎记,如意犹记得初见王金枝的时候她脸上有块巴掌大的青色胎记,而现在那胎记虽然存在,颜色却是淡了不少。若是化个浓妆,多往脸上铺些脂粉,基本就能把胎记掩盖起来;其次,王金枝的肌肤好像更水嫩了;原本挤成一团的五官搭配起来也不会让人那么难受了……
仔细盯着她的脸看一会的话,竟能觉得挺是顺眼。
所以……简单来说就是,王金枝变漂亮了。不过一天时间,王金枝的脸就潜移默化的发生了变更。
八字梳完头后,她将牛角梳子放下,又是默念了数次如意的生辰,随即拉开了妆台上层的小抽屉。抽屉里影影绰绰的放着什么东西。
王金枝将那东西取了出来。
如意定睛一看,那东西是一张纸——一张被染了色的纸。上头不均匀的泅了深褐色。
这纸张的大小与如意写给她的生辰八字的纸条一模一样。如意基本上可以确定,这就是昨天她亲手递给王金枝的纸条。
王金枝将那纸条平整的放好,拿了一把牛骨小刀,往自己手腕子上一比划,鲜血即刻涌了出来。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王金枝的手腕子上已经有好几条刀痕了。刀口并不深,可也能放出不少血了。
她将那纸条贴在刀口处,然后将整个手腕,抵在了镜面上。
“顺诀六十三年腊月二十四辰时!顺诀六十三年腊月二十四辰时!顺诀六十三年腊月二十四辰时!”她口中念动的声音越来越大,随即人成了癫狂状,前仰后合的摇摆着。瞳仁外翻,只露出了一对眼白。
说来也怪,那平整的镜面在这疯魔的咒念下竟是起了变化。从镜面中心开始,一波又一波的荡起了涟漪。
王金枝的血非但一滴都没有喷洒出来,反而全都被镜子吸收了进去。这过程持续了一会,镜面才恢复如昔。
如意捂住自己嘴巴,才能让自己不叫出声来。
这个王金枝,是在用自己的血去喂那妖镜!
王金枝站起身来,失了血的她非但没有脸色苍白,竟是还美艳了几分。她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腕,血已经不再外流,似是被某种力量止住了血。她看着几条横亘的刀口,自言自语到:“这疤痕也是挺难看的呢,不知道镜仙将来能不能也替我抹了去。”
如意还想接着看,可是灵童忆茗的记忆到此为止。她一阵恍惚后,便回到了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