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鹤愣愣地看着扶在自己手臂上的那双手,他活了几十年,只觉得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还要紧张。
“我听瑄儿说,过去的事,你都……记起来了?”
天雪低着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你……”还会原谅他,还愿意认他这个爹吗?
天雪扶着他到一旁坐下:“您伤得很重,过会儿我给您开个方子,多喝几帖药,会好得快一些。”
听她语气里的关心,柳千鹤心里一暖,温声问道:“你呢,刚醒来身子可还受得住?”
天雪道:“我很好,多谢……掌门关心。”
一个是害怕女儿不肯原谅自己,一个想喊爹却又不敢喊出口,别扭的二人让元香实在看不下去了:“傻妹妹,你都喊我姐姐了,怎么还喊爹掌门呀!”
“我……”天雪看看元香,又看看凌瑄,不知所措。
柳千鹤对忆雪很好,所以忆雪从来不害怕他,可她现在恢复了天雪的记忆,她虽然也很想喊他一声爹,可潜意识里对他还是有点畏惧的。
凌瑄也上前,捏了捏她的手心:“你忘了昨晚答应过我的事了?”
“凌瑄哥哥……”
凌瑄笑了笑,扶着她的肩不让她退缩。
天雪一抬头,就见柳千鹤正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忽然间,她只觉得眼前的人不再是往日高高在上的掌门。
他看着她的眼神,慈爱而又亲切,如同过去的许多年,无论她做错什么,他从来都没有责备过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
他是打心底里疼爱着自己的。
想着想着,天雪的眼睛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好孩子,别哭。”柳千鹤心疼地帮她擦眼泪,生怕自己把她逼紧了,“没关系,不必勉强,如果你不愿意,我可以等……”
哪知天雪忽然挣脱了凌瑄,扑进他的怀里,大声道:“爹……”
这是在她无处可去时愿意收留她的人,这是在误会她以后会跟她道歉的人,这是在知道她身世后百般内疚自责的人,这是在她重生后视如己出的人……
这是她的爹,是她从小到大都想要的爹。
“好孩子……好孩子……”
时隔二十年,父女二人终于相认,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会把她赶下山的天山派掌门了。此刻,他只是一个寻到了亲生女儿的普通父亲。
哭了很久,天雪退出那温暖的怀抱,回头,南洛瑶早已哭成了泪人。
天雪走近她,慢慢地伸手把她抱住,在她耳边轻声道:“娘,我回来了。”
*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平复情绪,已经过去了小半日。苏莫天早就在院子里站不住了,来来回回走了几十圈:“你看看你看看,认个亲而已,用得着那么久吗?”
他早就想进去见他的宝贝徒媳妇,听她再喊一声师父了,却被夜尘那小子拦在门外,死活不肯让他进去,真是气死他了。
夜尘忍着笑:“师叔,您就再等等吧,天雪以前可是喊了你许久师父的,可那一声爹娘,师父和师娘都等了三十多年了,他们一家人好不容易相聚,难道您连这点说话的时间都不给他们吗?”
说的是有道理,苏莫天叹了声气,直接坐在了台阶上。
他才坐下,里面的人就说说笑笑地出来了。
南洛瑶拉着天雪不肯松手,柳千鹤劝道:“我们先回去吧,天雪刚醒来还得多休息,晚上我吩咐弟子多煮些孩子们爱吃的菜,我们一家人好好聚聚。”
南洛瑶依依不舍地帮天雪把碎发拂到耳后:“我听瑄儿说你想吃桂花糕,娘这就去给你做。”
天雪哪里是真的想吃桂花糕,她昨夜这么说完全是逗凌瑄好玩的,现在听南洛瑶提起,不由瞪了凌瑄一眼。
“娘,您别做了,现在哪里有桂花呢!”
南洛瑶笑道:“怎么就没有了?娘知道你从小就爱吃那个,所以每年桂花开的时候都摘了好久,晒干了存着呢,只要你想吃,娘随时都能给你做。”
“娘……”天雪的眼睛又红了,抱了抱她,“娘真好。”
“娘不对你好,还对谁好呢?”
眼见二人又要哭,元香故意插着腰来到柳千鹤身旁,不满道:“爹您看娘,有了妹妹就把我忘了!”
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苏莫天赶紧凑上来,指着自己:“天雪丫头,爹娘都认了,我呢?”
天雪抿了抿唇:“师祖。”
苏莫天脸黑了,当初他怎么就没拦着小丫头认凌瑄当师父呢!这些年她这声师祖可是越喊越顺口。
“不行不行,以后不准再叫我师祖,换一个换一个!”
天雪假装不明白:“凌瑄哥哥是我师父,您是凌瑄哥哥的师父,我怎么不能喊师祖了?”
苏莫天瞪凌瑄,又笑嘻嘻地看着天雪:“你要是再不改口,别怪我这个做师父的不同意你们的亲事!”
柳千鹤咳了一声:“师弟,这话你就说错了,自从瑄儿拜我为师以后,我才是他的师父,天雪又是我的女儿,所以他们俩的亲事,无需经过你的同意。”
“……”苏莫天看着结成一气的一大家子,默默地退到了角落。
说到二人的亲事,凌瑄正要开口,柳千鹤已经先出声:“山上许久没有热闹过了,不过再急也得好好准备。夜尘,命弟子加快重建朱雀堂,若是人手不够,就去山下找些工匠来。你抽空去一趟魔界,阴若南的事已了,让你二师弟和四师妹都回来吧。还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