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忆雪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头还枕在凌瑄的手臂上。揉了揉眼睛,见到近在咫尺的侧颜,忆雪扬起脸,甜甜一笑:“师父早啊!”
凌瑄早就已经醒了,只是看她睡得熟,不忍心吵醒她:“不早了,起来吧。”
好像知道他会这么说,话音未落,忆雪立刻闭上眼:“我还困,再睡会儿。”
凌瑄看了眼窗外:“你师兄就要来了,被他看到了不好。”
“师父不是在外面设了结界嘛,师兄看不到的。”忆雪依旧抱着他不肯松手。
“我们一起出去会被他看到。”
“那师父就先出去把师兄引开。”
“……”
凌瑄无奈,这聪明又贪睡的模样,跟天雪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许久没听到他说话,忆雪装睡有点装不住了,悄悄掀开一个眼皮,发现面前的人正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他的眼里似乎还带了一点她看不懂的情绪,让她忽然间有些心疼。
小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颊,沿着挺拔的鼻梁而上,划过他的眉眼,却突然被他握住。
“不睡了?”低低的声音仿佛还带着笑意。
忆雪脸一红,她从没觉得自己和凌瑄的相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是她的师父,她是他的徒弟,任何的亲密举动都是理所当然的。可今日却好像有什么不同,让她既紧张又期待。
她点点头,可又不舍得放开他,于是攀着他的脖子,小声道:“师父帮我穿衣服。”
——凌瑄哥哥,帮我穿衣服,我再睡会儿。
那时的她,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在他面前却没有任何的防备。
她是那么相信他,相信他可以保护好她。
心头思绪万千,凌瑄抱着忆雪坐起来,小心翼翼地为她系上腰带,又打了一个好看的结。
手上的动作刚停下,就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在外响起:“弟子忆天,来给师父请安。”
凌瑄一挥手,屋外的结界立刻消失。他将一旁的梳子递到忆雪手里,起身便出了屋子。
午后,师徒三人来到后山的小竹林。
竹林里有一片很大的空地,上面堆着几个大的木架,架子上摆满了细长的蜡烛,粗粗一数,竟有数百支之多,每一支的上方都跳动着火光。
凌瑄站在几个大木架之间,忆雪和忆天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如何破阵我只演示一遍,你要好好看着,阵法千变万化,光记路数是没有用的,看清楚招式,最重要的不是将它完完整整地演练出来,而是在适合的时候使出最合适的招数!”
“是,师父!”忆天高声道。
一年前凌瑄已经教他碧波剑法,却迟迟没告诉他破阵的方法,直到前些日子下山,见他已经将碧波剑法运用自如,这才决定让他尝试破阵。
作为天山派绝顶的剑术,忆雪虽然没有学过,但从一些师兄偶尔提及时羡慕的口气中,也知道很厉害,特别是凌瑄当年只用了三个月就破了碧波剑阵之事,让她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可当凌瑄真的站在阵法这种,忆雪却紧张起来,就如同当年一样。
“师兄,师父会不会受伤?”忆雪扯了扯忆天的衣袖,双眼却紧紧盯着阵中之人。
忆天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一点都不担心:“胆小的丫头,师父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好好看着,也许师父哪天心情好,也会教你了。”
忆雪撇撇嘴,这么危险的阵法,她宁愿不学也不希望师父再进去一次!
不一会儿,阵法启动,将里面的人和外界完全隔绝。白衣在阵中舞动,如墨般的长发无风自飘,凌瑄依旧保持着修得半仙之体时的模样,年轻俊朗,潇洒出尘。
手中的剑泛着幽幽白光,二十多年的陪伴不算短,一人一剑早已心灵相通。
凌瑄并二指催动着剑气,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横霜剑飞快地在阵中翻转,所经之处,烛光忽明忽暗。
倏地,四周的竹叶猛烈地摇曳,连大地都似乎跟着一起晃动!
忆天连忙扶住忆雪站稳,眼前所见之象让他不由震惊。阵中的几个木架就好像牢牢地固定在了地上,任凭地面如何剧烈摇晃,却都纹丝不动,连上面的蜡烛也没有一支掉下来的!
“这是……”
忆天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只一眨眼,就见横霜剑如同离弦的箭般破天而去,剑气所及,蜡烛一一熄灭,自上而下,一支不留。
再一看,阵中的人已不见了踪影,只余一柄横霜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周身还萦绕着尚未消散的剑气。
“师父!”忆雪着急,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我在这儿。”身后突如其来的一个响声。
凌瑄将保护着二人的结界收起,刚才最后关头,忽然想起之前误伤了天雪的事,在最后关头,他硬生生地改变了招数,让横霜代替自己留在阵中,而他却拼着半身修为强行破阵,这才及时地出现在了二人身后,保护他们。
喉头涌上一丝咸腥味,凌瑄不着痕迹地吞了下去,朝二人走去:“我刚才演示的可有看清?”
忆天点点头,又带了点不解:“看清了,可是师父,你方才分明可以直接破阵,为何要使这么危险的招式?”
他都看出来了?凌瑄吃惊,转瞬又恢复了平静。这孩子,他果然没有看错。
迟迟未教他破阵,并非是因为他的碧波剑法练得不好,而是他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