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上一次惊天动地的仙魔大战,已然过去了千年的光阴。
千年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物换星移,恍如隔世。那场气吞山河的旷世之战,在时间齿轮的转动下,渐渐磨灭,趋于平静。茶余饭后,人们的话题不再是仙魔两界两大尊者的对敌,亦不再是那场轰动一时,让无数人为之心酸,为之震撼,为之落泪的师徒绝恋。
当一切都随风而逝,恍若尘埃般逐渐飘散,这便是如今的六界。
然,有人的地方,必有仙与魔。成仙或入魔,往往只在一念之间。
一念成仙,一念成魔。
魔不灭,仙犹在。
时光荏苒,仙门日益壮大。除了为首的天清、蓬莱、昆仑等派依旧长立不倒外,人间各地的小门小派也如熊熊大火,纷纭四起,气势如虹。为首的当属位于南海之滨,丘陵之巅的天山派,建派区区百余年,便有十数辈弟子相继奉师命下山降妖,护得一方太平,为世人所称颂。
人人都道修仙好,殊不知无尽的生命,带来的也有可能是无尽的困扰。
街边的小茶棚里,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看着街上匆匆而过的行人。她身着一袭薄纱黄衣,纤纤玉手撑着削尖的下巴,柔嫩光皙脸颊白里透红,泛着晶莹的光泽。一双凤目明媚清澈,炯炯有神,仿佛两道深邃的漩涡,让人一眼便为之吸引。
“哎……”
清幽的叹息声自她的唇中飘出,如斯佳人竟也会有惆怅之时,免不了令人心疼一番。
“你又在叹什么气?”一个蓝衣男子像阵风似的从窗外闪进来,坐到了她的身边。锦衣玉袍,腰间挂着一枚琥珀色的玉佩,发髻半梳,眉宇之间透露着几分高贵的傲气。
饶是这年头行走于人间的仙界弟子众多,过来送茶的小二对他的举动也见怪不怪。
女子抿了一口茶,虽不及爹爹藏着的好喝,但也能下口。
“你说那些爹娘为什么都要送小孩子去修仙呢?成仙到底有什么好的?”对于他的突然出现,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般,不以为意。
又是一年仙门广招弟子的日子,她这一路而来,已经遇到了许多向她问路的人。若是在平时,她定是乐意答之。但如若一个问题被反复地提及,纵使是耐心再好的人,也免不了抱怨一番。
男子俊眉轻佻,“这个问题你不该问我,要问就去问那些一心求道之人,他们方能解答你的疑惑。”
女子侧过头望向他,不解地眨着好看的眼睛,“难道你不是吗?”
男子不置可否,看着她,眸中似是多了几分认真,“至少我与他们的目的不同。”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女子脸颊一红,匆忙起身离开,“你又不正经了,小心我回去告诉爹爹!”
男子摇头失笑。
千年,这千年来每次只要他提到一点点自己的心意,她便会躲躲闪闪,落荒而逃,避之不及。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也不知还要等多少个春去秋来,沧海桑田,或许永远都没有尽头。
也罢,反正他们拥有无尽的生命,千年于他们来说,也只是弹指一挥间,不足为道。
城外,清脆的蝉鸣阵阵,不绝于耳。炎炎烈日高挂于空中,如同硕大的火炉般,炙热的温度将大地烤得通红,气候异常闷热。道上人烟稀少,过往的行人无一不戴着草帽,尽量避开日头的直射,沿着大道两边的树荫行走,步履匆匆。
一个瘦骨嶙峋的耄耋老人,身上挂着一件宽大的破旧布衣,拄着拐杖,一步一停地走在大道中央,显得尤为刺眼。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襟。眼看离城门越来越近,忽地脚下步子一虚,一头往前栽去。
一抹黄影掠过。
黄衣女子稳稳当当地扶住了他,“老爷爷,您没事吧?”
“多,多谢姑娘……”老人家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眼前已是花白一片,只能凭着声音来辨认出帮助自己的是个年轻姑娘。
“老爷爷,这么热的天,您怎么不在家里歇着呢?”
老人家叹气,“姑娘有所不知,我的老伴儿日前得了重病,一直未见好转,她的双腿不变,爬不动那么远的山路,所以老头儿只能进城来碰碰运气,希望能遇到一位好心的大夫,发发善心同我回家救救我的老伴儿。”
黄衣女子闻言轻笑,夸下海口道:“这还不简单,我随你去便是了,保证连她多年的顽疾也给治愈了!”
老人家苍老的眸中似有惊喜,但却又不太敢相信,“姑娘……是大夫?”
老伴儿的顽疾已有多年,就连行医了几十年的老大夫都无能为力,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真能治好?
女子笑道:“大夫算不上,但医术可难不倒我。”懂医术的却并非人人都是大夫的。
女子的话让老人家有些摸不着头脑,然大热天的着实又难以思考,“那就麻烦姑娘随老头儿去一遭了。”
这边黄衣女子扶着老人家往回赶着,那边城墙上,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并肩而立。那蓝衣男子,赫然正是方才被那女子扔在茶棚之人。
日头虽烈,可他们的身边却无端出现了一片阴影。
“想不到她的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连鬼差要带走的人也敢救。”
“那又如何?就算她去阎王殿抢人,在这六界之中,又有谁敢动她?”
“说的也是。”蓝衣男子的唇角微扬,侧目望向身旁的人,移开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