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朕未急召你入宫,你是不是便要坐实那流言?”武乾大帝越说越怒,他这个冷静睿智的儿子竟做出这种糊涂事,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真无法相信。
“儿臣知罪。”轩辕景灏低下头,此时冷静下来,他的心越发冰凉。
“靖王手握重兵,靖王世子亦是一员虎将,你若真夺了他的世子妃,可想过后果!那苏宇文的嫡女若真成了你的侍妾,这当朝宰相还能拥护你三皇子登上太子之位吗?薛逸寒为了苏玉卿,连朕给的封地也不要,甚至痛快的交出兵符,甘愿做个无权无势的质子,而苏宇文最疼爱的就是他那个嫡长女。他们现如今被你打得措手不及,待将来回过神来,焉知他们不会反戈相击?为了一个女子,你竟做出这等胡涂之事,简直是自掘坟墓,愚蠢至极!”武乾大帝一甩袖,走到御案前坐定,守候一旁的太监连忙上前为其抚顺胸口,端茶侍候。
轩辕景灏牙关紧咬,他如何不知这些事被查到的后果,可是,他以为值!只要能得到苏玉卿,到时他自会想办法化解。可是,父皇已经在逼他了,他再没有机会去想以后会如何。
“父皇,真的只能如此么?”轩辕景灏徒劳问道,他明知这已是唯一的办法,却忍不住心如刀割的痛,这一切都是他策划的,最终却要由她来承受,他本想给她最好的,却最终亲手将她推入绝境,这让他情何以堪!
“并非如此。”武乾大帝平复了情绪,目中闪过一丝尖锐的锋芒,“只不过这件事暴露之后,你再无缘太子之位。”
轩辕景灏伟岸的身子微微一颤,紧握拳头的掌心里,渐渐渗出血迹,不一会儿,便汇聚到了暴突的指节处,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儿臣……告退。”几乎是颤抖着说出心中所想,轩辕景灏艰难站起,如踩在绵花上,一步步向宫外走去。
玉乾宫中,静寂无声,明黄色的幔帐随风飘浮,窒闷的空气中沉浮着胶着的似乎可以禁锢住命运的气息。
“陛下,依奴才看,三皇子殿下是真的动了情,若是成全他,也不是没有可能啊。”候在一旁的大太监打破了沉闷,尖着嗓子轻声说,他是眼看着轩辕景灏长大的宫中老太监,见三皇子如此失魂落魄,不由心疼。
武乾大帝怔怔地盯着轩辕景灏僵直的背影,幽深不可见的眸底渐渐浮上难以言喻的伤痛,他的目光越过那沮丧无力的背影与逝去的时光,看向再无法挽回的过去。
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龙椅扶拦,为了这个皇位,他在刀光剑影阴谋诡计中拼了半生,几次险死还生,他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面对先皇的厌恶刁难,兄弟的排挤陷害,他也不过淡淡的感伤一下便罢,流着皇族血脉的人,对感情永远是淡漠残忍的。只有她,是他永远无法挽回的痛,也只有她,是他唯一后悔坐到这个龙椅上的女子!若是当初,他没有放弃她,她也不会……
“郑德啊,若是靖王得知此事真相……不过一个女子,不过是个女子啊!”武乾大帝缓缓闭上了眼睛,紧锁的眉峰透出他此刻极度烦燥的心情。
大太监郑德心中一凛,遂想起了某些前尘旧事,他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武乾大帝那累极的容颜,连忙躬身道:“是,陛下所言极是,是奴才愚钝了,不过一个女子罢了。”
武乾京城的大街上,一个穿着草紫色锦衣华服的男子正悠然地走着,他长相看似普通,但那通身的气质却令他在人群之中独立而清贵。
“公子,您每年都要暗中潜入武乾寻人,可都已经过去五年了,始终未曾找寻到。其实……”跟在男子身边的小厮略凑近男子,声音极小的嘀咕着。
“其实什么?”这男子看似普通,但声音却极其悦耳,如醇厚的美酒,又如低沉的罄声。
“恕奴才狗胆,其实据奴才推想,当年那女孩儿,如今已到嫁龄,恐怕已许了人家,或已成了他人之妇,公子就算寻到,又能如何?”小厮似乎极其害怕主子,这平常的劝戒之语在他说来,似是费了极大的勇气。
那男子一双炯亮的眸子瞬间黯了下,他不由回想起五年前那一幕,那个女孩儿淡如远山的眉下,一双凤眸弯成华光四溢的月牙,看着他的眸底盛满了醉人的暖意,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泽,悄无声息的润进他的心底。当年,他身中剧毒,全身多处经脉断裂,若不是她,他可能早已命丧黄泉。仅十岁左右的年龄,竟有着非同寻常的医术与胆识,冒着死亡的威胁为他取出藏了剧毒的箭矢,更是用她小巧娇嫩的樱唇,吸出了伤口的毒血,他如今犹记得,她白若凝脂的下巴处,触目惊心的黑红色,然而她的凤眸却是极其的明亮与纯净,与他平日所见的阴险毒辣的算计目光完全不同,令他的心不自禁的发暖。后来,他又受到了更好的治疗,连那古怪的医仙也对她急救之法赞不绝口。
然而,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她如山涧里生出的一片云霞,转瞬即逝,快得令他来不及看清。当年,她说她会医术,遇到病人自会救治,无需他报答,果然,她说到做到,待他喝过她采来的三贴药之后,她就转身离去,从此再无音讯,他只是从她的口音中听出她来自武乾王朝,而唯一的记忆便是她柔软的掌心有一颗鲜红的痣。这几年,他每年都会抽出一些时间潜入武乾寻找,却始终不曾寻到。
小厮见他不答,硬着头皮劝道:“公子,奴才说的也不是没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