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华容县城前还有一山,山腹中仅有一羊肠小径可通人。不过此处离华容毕竟已经很接近,只要过了山便能在县城中得到补给休憩、恢復体力、收拢残兵,因此连曹操也不由得微微放鬆了警惕,毕竟他想到刘备的追兵只怕还在沼泽中纵火,绝无可能如此快的赶到自己前头,所以便著急著赶路而并未派探马入山中查探。
然而当曹军尽数进到山腹小路之后,只听一声巨响,一颗硕大的圆石突然从山崖间急速滚下。
不少曹军士卒猝不及防,慌忙想要躲避大石,然而巨石来得太快,更兼体积庞大,因此不少人躲闪不及,被巨石压倒在地,顿时脑浆崩裂、鲜血横流,眼见就活不成了。
那巨石落到崖底后并未停止运动,顺著惯性还往前碾压了一段,又杀伤了不少士卒,更重要的巨石停止后正好卡在道路当中,生生截断了曹军的退路,让曹军只能向前,而无法照原路退出。
幸好曹操等人走在队伍的前头,因此那巨石并未伤到他们,可是依旧把他们吓得不轻,等到诸人回过神来之际,却是驀然发现道路的前方出现了一支人马,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旗帜上赫然写著一个硕大的“关”字!
看到那面飘舞的旗帜和那些士卒所穿的鎧甲,所有曹军士卒如遭电亟,驹面如死灰。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刘备的人马竟然会在这里出现,只有诸如曹操和程昱等寥寥数人须臾想通了关键,想必那刘备军中有高人早已猜到自己会从这里过,因此便派了这支人马是绕路从华容县城逆向往此处设伏,想必此时那华容城也业已落入敌手,曹操原先想的入华容县城补给的计画也泡了汤。
“既然到了此处,那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张辽心中暗忖,握紧了手中的问天枪,微微朝曹操靠近。
不过程昱亦是靠了过来,伏在曹操耳边轻声道:“丞相,关羽此人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恩怨分明,信义素著。昔年他曾在丞相麾下,承主公您恩义,今日唯有请丞相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动其人,或可得脱此难。”
“前面的可是关将军麼?”曹操微微頷首,再望了眼对方的旗帜,然后高声喊道,“可否出来与曹某一叙?”
话音刚落,对面士卒分两边摆开,一员长髯大将身跨赤兔马手执青龙刀缓缓走了出来,正是关羽。
“关将军别来无恙。”曹操遥遥的朝关羽一拱手,开口道。
关羽亦是对曹操拱手道:“今日关某奉诸葛军师将令,在此处等候丞相多时了。”
“诸葛军师?莫不是那隆中卧龙先生诸葛孔明?”曹操皱眉道。
“正是。”关羽点点头道。
“久闻卧龙先生才高八斗,我亦是曾数次派人延邀,却屡屡為他拒绝,想不到如今他竟是侍奉了刘备,当真是明珠投暗。”曹操叹了口气,摇头道。
“我家大哥為人忠厚、礼贤下士、德行名扬天下,更兼是当朝陛下之叔,军师侍奉大哥有何不可?何来明珠投暗之说?”闻言,关羽一抚长须,冷声喝道。
曹操见他发怒,心知如今自己性命均是取决於对方,旋即改口道:“关将军可还记得昔年在曹某帐下效命的时日?”
“当然记得,昔年承蒙丞相以礼相待,关某感激不尽。”闻言,关羽果然怒色尽去,再对曹操欠身道。
“今日曹某兵败势危,到此无路,望将军能以昔日之情為重,放我等一条生路。”曹操伸手一指身后的残兵败卒,开口道。
“昔日关某虽蒙丞相厚恩,然在官渡之时已斩顏良、诛文丑、解白马之围报答丞相。而今日之事,岂敢以私废公?”关羽沉声道。
闻言,曹操不由默然,沉吟片刻,这才开口道:“将军当日掛印而去,吾亦曾命人礼送出关,而将军过五关斩六将,曹某亦是不曾怪罪,莫非将军忘了此处麼?”
“哼,当日若不是童英童将军护送,只怕过不了叶县之地。”关羽冷哼一声,开口道,“丞相之恩,吾已驹相报,关云长并非不识好歹、以德报怨之人,今日我已在军师面前立下军令状,势不能单凭丞相你三言两语便放你等过关,丞相尽可堂堂正正与我一战,若是丞相得胜,自然可以从此处过去。”
曹操无言以对,心中不禁颇為后悔,他自然知道当初若非童英,夏侯惇必然不会手下留情,放关羽等人出关。但提到童英,曹操却又不禁再次忆起他的好来,想起虎牢关汴水之畔,童英拼死相救,以及官渡之时,童英千里奔袭乌巢,无一不是扭转局势,使得自己化险為夷、转危為安。
当初自己还称其為一员福将,若非童英只怕自己早已死於乱军之中,而赤壁之败,要是童英还在自己帐下,结果又会如何呢?思虑及此,曹操心中已是有了悔意,自己如何会為了一方玉璽,便逼走了这样一员大将。
张辽见事已至此,只怕一战不可避免,然而看看身后这些早已精疲力竭的士卒,他下意识的狠狠攥紧手中的长枪,然后嘴唇瓮动,轻声说道:“丞相,待会我设法缠住云长,您见机离开。”
“文远.”曹操轻唤一声,正待说点什麼,然而张辽已然张辽往前踏出一步,朝关羽高声道,“云长,你我二人许久未战了,今日便让我来领教你的刀法吧!”
“那好,你我二人今日便分个高下吧。”关羽遥望著张辽,缓缓下了马,“你如今无马,我也不占你便宜,就以步战分个高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