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驶出了高速公路,在两省交界的山路上艰难的跋涉。由于昨夜下雪,司机小心将车开得很慢很慢,生怕有个闪失。格桑的悍马吉普谁也认识,其他来往的人纷纷的主动把自己沉重的大卡车靠在路边,耐心的等待着格桑的车队先行。
你看他紧闭双眼,似睡似醒,嘴角微微露出笑意。再会隐藏自我的人都会无意识的流露出他的真实感情,秘书小田跟了快十年了,这是一个很会察言观se的人,其他老板经常夸奖他桑常说,当秘书必须具备四个方面的素质,“老鹰眼睛兔子腿,草包肚子刀子嘴”。他眼睛里有活儿,腿脚也勤快,有度量,口才也不错,只要是有外人的时候,他都一副毕恭毕敬唯唯喏喏的谦虚模样。这么多年来深得上上下下的喜爱。
小田是当了几年老师后跑来给格桑当秘书的,说起来那还是一段机缘巧合呢。
那年,格桑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草原的面貌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变化,激动和兴奋难以言表。可是,自己的母校破破烂烂,杂草丛生,满目疮痍,这和农牧民新盖的红砖大瓦房格格不入,特别刺目。好点的老师都到其他地方谋生路去了,这里已然完全不像个学校的样子。格桑找到了村支书,老支书年近花甲,佝偻着背,藏袍上面一层厚厚的油腻的污垢,靴子磨的看不出是什么颜se了,眼睛也不大好使了,可他还认识格桑,亲切的拉着手,非要请格桑喝酒不可。格桑没有那份闲心雅致,他回来并不是为了喝酒,他是想改变家乡的办学环境。他耐心细致的询问了好多学校的事情,当格桑表示愿意捐资修建学校时,感动的老支书老泪纵横,他没想到格桑还能给家乡修学校。
“唉,你是不知道啊,现在的人早就不想着修学校了,我一家一户的‘化缘’,可谁还愿意花这份‘冤枉钱’呢?大家都想着怎么挣钱,上学的孩子也不多了……条件好点儿的家庭把孩子送到了县城,一般的家庭只能让孩子在这危房里上学,还有好多家庭干脆把孩子领回了家里……谁家都不想修学校,别说出钱,出义务工修缮学校也没人干了,甚至连送孩子上学都成了问题,十来岁的孩子们要么放牛放羊,要么外出打工,要么早早的娶个媳妇过i子……你说,这样下去,以后别说藏语要失传,就连斗大的汉字他们都认不了两箩筐。这些家伙只算这个帐,一个孩子一年上学少说也得千儿八百的钱,可外出打工搞好了能挣回个三千两千的,都说山里人不需要识字,到外面能认识个厕所、会写个名字就行了……难啊,土地承包以后,我这个村支书就成了摆设,除了每年帮助乡上收缴税费,就是搞计划生育,其他的事根本就没人听我的,这都多少年了,连一个党员都没有发展上,我都这么大岁数了,等我死了,还不知道该让谁来当这个书记呢?”
“不搞教育,只顾眼前,草原永远也富不起来。”格桑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就捐资修建了今生第一所希望学校。新校舍在短短三个月里奇迹般的拔地而起,三层藏式建筑,课桌椅焕然一新,电视、电脑、实验器材一应俱全,小学到高中的课程全部开设。然而,师资极其匮乏,因为那是他的母校,凡事都多*份心,他亲自跑到了教育局,强烈要求z fu派老师到当地任教以充实师资队伍,可教育局答应分配的教师都不来报到。格桑请示了有关领导,决定自己找老师,可这又不符合z fu的政策,格桑找到了主管科教文卫的才让副县长,诉了苦衷,才让县长大加赞赏了格桑“捐资办学,惠及桑梓”的义举,不但送了硕大的匾额以资鼓励,还说一定解决,但z fu拿不出钱来,能不能由格桑自己“招聘”老师。
就这样,格桑开始招聘老师,主动到师范大学去招聘老师——那时候招聘老师不容易,谁也想端“铁饭碗”,但架不住格桑的三寸不烂之舌,他许诺的条件十分优厚并且诱人,总算招来了几十个大学生:人事关系在公司,工资由格桑发放,上班地点则在学校,学校却是z质。当时好多大学生都被格桑“吸引”来了,小田就是其中的一位。没多久其他人基本上都走了,而小田留下来了,格桑找他谈话,问他为什么不走,小田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并表示愿意永远留在这里……格桑很同情小田,看他书法不错,也是中文系的,两个人又颇能谈得来,索xing把他带到了公司。没两年工夫,小田在公司当上了老总的秘书。小田心想,“痛苦也是一种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