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敞开了庄院大门,捎带着从墙头上接二连三地跳出去几个铁枪绺子丁伙,差不离每一个抢先撞出去的铁枪绺子丁伙心里头都存了拿命替同伴填出来一条路的念头,压根都没丁点护着自己身子、头脸的动作,反倒是一个个舞弄着手中的顺手家什,也都顾不上身上伤处疼痛难熬,全都是瞪圆了眼睛,只盼着能早点踅摸着了那躲在庄院外边下黑手的人物到底藏在哪儿?
借着那些个冲出庄院的铁枪绺子丁伙拿身子遮挡,好几个手里抓着短枪硬火的铁枪绺子丁伙却是藏身在庄院大门旁边,一双双眼睛全都盯着门外大概齐能藏人的地界,只盼着对手能有个露头出手、显了形迹,剩下的事儿就该是靠着短枪硬火抢先押住了阵脚,也好方便其他的绺子丁伙冲过去近身厮拼!
可咋咋呼呼拿足了架势,捎带着还朝着俩瞧着能藏人的草窠子里放了两枪,庄院外边却还是一副清冷无人的模样。但伴随着再次响起的枪声,从远处隐约可见的村庄方向,铜锣敲响的动静却愈发地清晰起来!
攥着手中的铁枪,年纪大些的铁枪绺子丁伙从门口伸着脖子打量着庄院外的动静,再听听随风传来的铜锣响声,这才扭头朝站在自己身后的敦实汉子低声说道:“掌把子的,今儿这场面......可真有点邪性!外头藏着朝咱们下黑手的主儿,估摸着也是一在江湖场面上走老了的人物。知道咱们在这庄院里耽搁不起,一心就等着咱们带着刚得着的玩意上路,憋着心思在半道上再朝着咱们下手呢!”
耳中听着铜锣声响渐渐在周遭那些隐约能见着炊烟升起的地方蔓延开来,手里头同样攥着一支短柄铁枪的敦实汉子很是恼怒地咬紧了牙关,一双眼睛里闪动着凶光盯着那些响起了铜锣声的村庄方向,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四九城周遭的庄院主家,多不多少不少的都能攀扯上一些个香火交情。真要是朝着前面几辈子细论,那闹不好全都是旗人家里头沾亲带故、正经都是五服以内的血亲。虽说如今大清国没了旗号、铁杆庄稼倒了秧子,就连不少四九城外的庄院也都不再是旗人手里的产业。可这些个靠着庄院田地活了好几辈子的长工佃户人家,却也都因为婚丧嫁娶渐渐汇成了另一群熟友近亲。
搁在这改朝换代、天下动荡的日子口儿上,哪怕是天子脚下四九城中都难说有个能清净度日的地方,更何况是这些个搁在四九城外住着的庄户人家?
为求自保性命家当。已然指望不上衙门口儿那些军警的四九城周遭庄户人家,也都不知道是哪座村庄的长者先挑的头儿,订下了这各家各户鸣锣示警、男女老少一体相帮的规矩。三五年下来,各处村落中都有依照着这规矩吓跑了盗匪、惊走了强梁的故事出现,鸣锣求助的规矩。也就这么在各处村庄之间渐渐流传来开。
照着大家伙平日里商量好的那样,一村锣响、百户相助,各处村落的壮棒小伙子两盏茶的功夫就能聚合起来,由各村里能拿主意主事的人物领着朝鸣锣的村落赶去。更兼得燕赵之地原本尚武之风盛行,从来也都不缺见义勇为的红脸汉子,寻常百十来人的盗匪见着了从各处赶来的几百号拿着称手家什的壮棒小伙子,多半也都得先打个脚底抹油的主意!
回头瞧了瞧几个依旧蹲踞在院墙后的铁枪绺子丁伙,敦实汉子差不离是打从鼻子眼里挤出一句话:“收拾玩意,照着老规矩,闯!”
伴随着敦实汉子一声令下。铁枪绺子里的丁口顿时撒开了阵势护在庄院大敞着的大门前,摆出了一副劈头开道的架势。而那些个瞧着年纪或大或小、身手也都算不上是太利索的铁枪绺子伙口,却全都打从各自的腰里面抽出来一根根牛筋裹着麻线缠成的绳子,再从衣襟里面扯下一块块带着绊口的麻布,三下五除二地将刚从庄院里起出来的好玩意打包成了一个个像是件大号棉坎肩似的口袋。
盯着铁枪绺子的伙口将那些像是大号棉坎肩的口袋套在了各自身上之后,再用那些牛筋麻线绳子捆绑结实,敦实汉子看了看已然黯淡下来的天色,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狞声朝着铁枪绺子里的丁伙低喝道:“闯!”
犹如一群除外觅食后急于归巢的恶狼般,铁枪绺子的丁伙齐齐应诺一声。猛地撒开了脚步朝着庄院外蜿蜒曲折的道路上撞了过去。
也都是多年磨练出来的吃饭手艺,冲在最前边的几个铁枪绺子丁口全都是一手抓着刚得着的短枪硬火,一手攥紧了平日里使得顺手的铁枪砍刀,脚底下的步子虽急。但一步迈出去的时候却都只使上了七成的力道,腰杆子上也都寸着一股劲头。但凡是见着个风吹草动、遇着个暗箭明枪,怕是转眼间就能拉开了阵势扑上去还击!
彼此间隔着五、七步远近,依旧是铁枪绺子里的丁口攥着各样称手的家什,看似松散地将身上背着包袱、聚拢扎堆儿埋头奔跑的铁枪绺子伙口护在了当中。可在那些聚拢扎堆儿埋头奔跑的铁枪绺子伙口当中,却又夹着三两个攥着称手家什的丁口。瞪大了眼睛边跑边巡视着道路周遭的动静。这要是有个在口外商道上护送过驼队的保镖达官爷见了这场面,估摸着都得打从心眼里夸奖一声——老道!
就这样的护卫阵势,搁在保镖行里有个名目叫‘绵里针’。瞅着是一堆人乱哄哄的瞎跑,可只要是遇见丁点不对劲的动静,那夹杂在伙口中的硬手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