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怀里摸出来个巴掌大的青石片,相有豹双手捧着那巴掌大的青石片递到了路老把头的面前:“路老把头,您先把这个收着。日后您驼队在口外行走的时候,把这青石片挂在打头的大牲口背上,说不定能替您得着几分清静?”
带着几分狐疑的模样,路老把头接过了相有豹递来的青石片,眯着眼睛打量着那方不方、圆不圆的青石片上雕凿出来的图案:“相爷,您这是.......”
像是拿捏不准自己的记性,路老把头把话说了半截,却是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你记得口外道路上有这样的念物么?”
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路老把头那壮实的儿子立马低声应道:“口外驼道上三十六家出名的黑道、偏门人物里,还真没拿着这图形做念物的!这图形瞅着像是半拉月亮......可又像是个两头尖的牛角.......我可真记不得有这么个念物?”
朝着满脸狐疑神色的路老把头微微一笑,相有豹和声说道:“路老把头,您横是记得当年口外道上的阿傍爷?”
重重地点了点头,路老把头立时应道:“但凡是早年间在口外道上行走的商行、驼队,谁都知道阿傍爷的名号!可阿傍爷不是老早就.......”
指了指那块青石片,相有豹微笑着接上了路老把头的话茬:“这事儿我要是跟您细说,那估摸着一半天也都说不明白个来龙去脉。总而言之,估摸着是过了今年正月十五,口外道上就该有拿着这图形当念物的人物出现,跟当年的阿傍爷也都有些渊源。这人跟咱们是朋友,这青石片也是他拿给我、专门给您的驼队预备着的!”
听相有豹这么一说,路老把头顿时郑重地将那青石片交到了自己儿子手中,一本正经地叮嘱道:“好生收着!”
看着路老把头的儿子仔细地将那块青石片收进了怀里,相有豹这才接着说道:“路老把头,我这儿问您一句。昌平驼行搁在城外边的那些个牲口圈儿,平日里没遇见驼队回来的时候,有人使唤么?”
摇了摇头,路老把头和声说道:“那些个牲口圈儿平日里都是叫朝天伙房里头管事的收拾。一年到头能用着的时候最多三五个月,平时也都是空着。相爷,您要是打算用那些个牲口圈儿,您只管用就是了。旁边暖房里养着的苜蓿芽儿、嫩柳条,您也只管取用。”
拱手谢过了路老把头。相有豹却是接口说道:“路老把头,我这儿倒是琢磨了个事儿——您说咱们要是能把昌平驼行那些个牲口圈儿好好拾掇拾掇......没准还能再管上些旁的用场?”
很是纳闷地看着相有豹,路老把头疑惑地问道:“拾掇牲口圈儿?昌平驼行那些个牲口圈平日里也就是拿来养着那些打从口外贩卖回来的大牲口,左不过就是催膘、养蹄,有个半拉月也就能叫那大牲口恢复了元气。这要是再派上旁的用场......相爷,我这可还真还没琢磨过来您这意思?”
斟酌着字眼,相有豹很是小心地朝着路老把头问道:“路老把头,我这话要说的有个差错的地方,您可多包涵——我听说口外有一种大牲口,来路上头.......”
瞧着相有豹吞吞吐吐地把话说了个半截子。路老把头倒是毫不避讳地笑着朝相有豹摆了摆手:“相爷,您倒也真不用给我这驼行里头的老混子留什么脸面。没错儿,驼行里头走口外,哪儿就有那么好的运气,每回都能撞见有合适的大牲口贩卖?赶上有价钱涨得太出格的时候,咱们可也不能叫驼队走空了不是?有时候收一点儿叫人拾掇过的二烫、三烫牛马(注1),倒也算是常事!”
很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相有豹顺势接着问道:“那这叫人拾掇过的二烫、三烫牛马,驼行里头都是怎么个拾掇的法子?”
“这也不用瞒着您,都是搁在昌平那些牲口圈儿里头催过膘、调过架子。也就错行发卖出去了!”
“错行?”
和颜悦色的,路老把头仔细朝着相有豹分说道:“大牲口里边,有耕牛、辕牛,驮马、走马。各有各的使唤用场,买卖的主家也都不一样。就像是驼行打从口外贩卖回来的走马,哪怕是经过了二烫、三烫的拾掇,再拿药水染过了皮毛颜色、拿家什改过了蹄头,那走马的本主儿要是见着了那大牲口干活的模样,也还是能认出来。为免了这上头的麻烦。驼行打从口外贩卖回来的大牲口,从来都是重新调过了身架,再错开原本的行当卖出去。”
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相有豹朝着路老把头咧嘴笑道:“这还真是隔行如隔山,眼里瞧着稀松寻常事,当真上手了之后才明白什么叫看事容易做事难!路老把头,这要是那位在口外驼道上的朋友能替您送来合适的大牲口,您能帮着他给发卖出去么?”
只是略一思忖,路老把头已然和声笑道:“相爷,这事儿说起来倒也不难。只要是能把昌平驼行那些个牲口圈儿好生拾掇出来,再从驼队里挑几个手艺地道、心思也沉稳的好把式操持着那二烫、三烫的手艺,最多有个小半年的功夫,这买卖也就能稳稳当当见着利!到时候咱们照着驼行规矩跟您那位朋友分账也罢,按着道上路数通财也罢,都由着您那朋友一句话!只不过.......相爷,我这儿倒有几句不中听的,您能容我说道说道么?”
朝着路老把头一拱手,相有豹正色应道:“路老把头,您指教?”
轻轻捋着颚下胡须,路老把头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