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朝着远处走,也就是把驼行里头专门备着照顾随队客商用的皮毡大帐篷取过来一个,再从朝天伙房里搬来了一张桌子、几条长凳,这也就算是归置出来了个能清净待客的地方。
朝天伙房里头的那些大锅熬出来的荤菜照旧上了两大碗,捎带手的还叫了两个手脚麻利的驼行把式放翻了一头肥羊。朝天伙房里头把羊蹄、羊头、羊下水赶紧用小锅炖上,皮毡大帐篷外头飞快地燃起来一堆篝火,大块的羊肉血淋淋朝擦干净的火钩子上一串,搁火上洒了盐花、辣椒末儿,烤了个五分熟也就端了进来!
也不知道那朝天伙房里头是哪儿来的道行,这大冷的天儿里居然还能踅摸出十来根嫩黄瓜,细细拿花刀切了凉拌,再配上驼行里常备的牛肉干巴,好赖算是凑齐了四个能上桌下酒的菜肴。
驼行里头烈酒常备,一来是怕有伤患的时候可用烈酒洗涤伤口,二来也是为天寒地冻时喝两口驱寒暖身。把酒坛子上的封泥拍开了朝篝火旁边一煨,只闻那飘过来的酒香就能知道,这是张家口外三十里甘泉老店的烧刀子,一块大洋十六两的价儿,也就出名的那些个驼行把头才能喝得起!
推让再三,路老把头总算是坐了首座,旁边打横坐着谢门神与一个劲低头偷笑的严旭,背门口的长凳上才并排坐下了相有豹与九猴儿。
端起来一碗烫热了的烧刀子,路老把头很是豪气地站起了身子,举着酒碗朝座儿上诸人一个打圈手势:“诸位爷们,老头子嘴拙,有话在心里说不出来,咱们话在酒中,我先干为敬了!”
眼瞅着路老把头把满满一碗烈酒一饮而尽,坐在一旁的谢门神顿时挑着大拇哥叫了声好,伸手抄过了自己面前的酒碗,也是站起身子一饮而尽。
拿着三根手指头掂起了酒碗。严旭规规矩矩地朝着已然朝众人亮出了碗底的路老把头把酒碗一举,却是慢条斯理地把自己面前那碗酒喝了个干净,这才面不改色地朝着路老把头低笑着说道:“路老把头,我这身上有些不方便。就只能陪您到这儿了,您多包涵!”
与九猴儿一起双手捧起了酒碗,相有豹与九猴儿却都只是拿着酒碗沾了沾嘴唇,却又轻轻将酒碗放回了桌子上。九猴儿更是站起了身子,手脚飞快地捧起了放在一旁的酒坛。先就替路老把头满上了空了的酒碗。
让着众人吃了几口菜压压酒劲,路老把头却是扭头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严旭一抱拳:“这位爷们,我要说错了,您可多包涵——您身上带着的......怕是潜行的手艺?”
大大方方朝着路老把头回了一礼,严旭很是坦然地朝着路老把头应道:“路老把头,您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身上带着的这点不入流的玩意,倒是真让您笑话了!就方才外边那位管事的过来对路数,我都还没好意思露底。照着场面上的规矩论,我这还真是得罪了那位管事......”
伸手捋了捋花白的山羊胡子。路老把头却是哄笑着朝严旭应道:“既然这位爷们身上挂着的是潜行的手艺,那我也就不多嘴问您姓名字号了。您也甭在意外头那管事,我身上挂着的这青帮身份,说到底也就是为了能吃口太平饭、拿钱想辙给垫补出来的身份,就跟大清国那阵儿花钱弄来的捐班官儿一样——瞅着辈儿大、名头响,这真要是较真,四九城里青帮堂口中人,谁搭理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啊?!”
抬手指着整好在这时候把炖好的羊杂碎汤送进来的朝天伙房管事,路老把头很有些戏谑地朝严旭说道:“就这孩子,说是身上挂着个青帮暗窑管事的名头。可骨子里不也是我们这帮子驼行把式失风了撂下的苦孩子?这位爷们,您可千万别把我们这俩花钱买来的空子当了真,那青帮身份,就是拿着唬人玩呢......”
仔细地把那香气四溢的羊杂碎汤放到了桌子上。那朝天伙房里头管事的也是朝着座儿上的众人一抱拳:“诸位爷们,我这儿平日里往来的也都是些驼行中的苦人儿,压根就没想到今儿能有贵客!招呼不周,诸位爷们多包涵!我这儿敬诸位爷们一碗!”
眼瞅着那朝天伙房管事的倒上了满满一大碗酒一饮而尽,路老把头却是大笑着指向了那朝天伙房管事:“就知道你馋我这酒了!外边收拾得怎么样了?”
讪笑着拿手背一抹嘴唇,朝天伙房管事的利落地点了点头:“羊都入圈了。小一百头牛也都仔细瞧过,就有五头是伤了蹄子的。骆驼全都好着,可就是马.......两匹塌了腰子,一匹伤了蹄子,只怕是保不住了!可惜了的.......全是正当口的驮马!”
轻轻点了点头,路老把头端着酒碗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烧刀子,这才抬头朝着那朝天伙房管事的说道:“照着老规矩,伤了蹄子的牛、马明儿都扒洗了送去汤锅。这趟活儿能走成这样,已然是不错了。告诉外面伙计们,今儿晚上不许去镇上折腾,离着方才那几个人远远的,免得生是非!”
眼瞅着那朝天伙房管事的应声而去,相有豹却是朝着路老把头一抱拳:“路老把头,我这儿多嘴问一句——跟着您驼队走了一路的那位喜爷,您摸底么?”
朝着相有豹一摆手,路老把头很是痛快地说道:“什么喜爷,那就是个东洋人!中国话都还没学太利索,这就搁在我们驼队里头充四九城爷们。才跟着驼队走了两天,好几个把式就都瞧出来了!”
彼此间对了个眼色,相有豹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