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禁军营地一处偏帐
嬴珏卸甲坐在榻边,握着父亲在加冠那天送给自己的宝玉,眼里轻微的水光。
对于陆言,他没什么好感,也没什么恶感,对方得到大王的信任也不是阿谀奉承,还是有些本事的。
身为宗室,目前朝堂上的事情他都有所了解。大王有针对吕相的意思,迫于众多朝臣死谏而暂时无果。但这冲突不会结束,一个不好甚至有可能血流成河。
熊启目前已经服服帖帖,吕不韦是一定要打掉的,连带那半数为他求情的人,都要好好威慑一番。
嬴珏想了一会儿,并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
父亲说当今大王不是常人,不知道他会怎么应对如今的局面?
“嬴珏,嬴珏……”
这时,帐外传来呼唤声。
“进来。”
嬴珏听出来人的声音,便让他们走进,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找我什么事?”
走进来的是嬴彦和嬴氓。
嬴彦坐在嬴珏旁边,愤愤不平,“你是中护军,那典韦却把你赶到这偏帐,自己霸占大帐,简直岂有此理!”
嬴珏有点不悦,“你们半夜找我就为了这个?那典韦有万夫不当之勇,在雍城下,于三万异族军中斩杀敌人数百,又是国师亲信,他代表了国师,住大帐有何不可?”
嬴彦恨恨地盯着他,“我等当然不是为了这个,而是态度,态度问题。那典韦可曾有一点对咱们宗室尊敬的意思,陆言想必也一样。
他们这些人窃取了我们宗室忍辱负重得来的功劳,却不把我们放在眼里。若是往后,必然又发展成外客欺主——”
嬴珏捂住了他的嘴,走到帐边探了探又回来。
“这话是谁叫你说的?”
嬴彦站起身冷笑,“哼,我等雍县宗亲,被嫪毐欺凌这么长时间,连你父渭阳君都在平叛中战死,却让什么月神得占首功。什么乱七八糟的护国法师,职同给事中,别忘了,当初嫪毐也是从给事中做起!”
嬴珏听到他又把月神给骂进去,喝道:“闭嘴!月神的功劳是大王定的,你当大王有眼无珠吗?”
又转向嬴氓,“你们又是怎么搅到一块儿去的?”
嬴氓则说得有条有理,“那嫪毐造反,赵魏韩给了无数的支持,可见这六国亡我大秦之心。
这些外客,他们母国是六国。怎么可能真心为我大秦?吕不韦为秦十二载,劳苦功高吧?可他送嫪毐,那是想颠覆我大秦社稷。
如今,大王欲追究吕不韦,外客拼死保护,正是我等宗亲齐心协力为大王分忧之时。”
嬴珏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你们应该是已经有了想法,才来找我吧。”
嬴氓走近,压低声音,“我父派人跟我说,大王有意逐客,但被陆言劝住了。逐客令一下,那外客就如被秋风席卷的落叶,我等宗亲也好掌握朝堂,为大王分忧。”
“这事跟你们找我有什么关系?”
嬴彦同样也靠近,声音细索,“我们要找出陆言勾结六国的罪证。”
嬴珏哑然失笑,退开两步,“你们是来逗我玩儿的?国师别的不说,就字典这一项,就对我秦国有万世之功。你跟我说他是六国派来的间客?”
嬴彦听了直跺脚,“我大秦以武立国,他这正是要瓦解我秦国的血气之勇。中尉府有情报,公输仇原本要设计霸道机关,助我大秦东出,现在已经全部没了消息,公输仇被他说去搞什么民用工具,他这就是在削弱我秦国的军备。”
听到这话,嬴珏皱眉沉思,有些不确定,“可我听他今天视军的一番话,对我秦国不像是虚情假意。”
嬴氓补刀:“儒家最擅长的就是骗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嬴珏沉吟良久,最后才说道:“你们先回吧,关于国师这事,我会留意的。”
嬴彦和嬴氓见他还有犹豫,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说,退出营帐离去。
他们这边正密会,大帐这里典韦正一脸古怪地听着一人回报。
“典将军,确实有人去了嬴珏营帐。”
典韦看着手上陆言留的信,嘴里嘀咕道:“公子你又把某家当工具人……不过这次,嘿嘿,不就是得罪人嘛,这个某家喜欢。”
你嬴彦嬴氓看我典韦不爽,难道我看你俩就爽了?本事不大,鼻孔还朝天上。
这个嬴珏倒是不错,希望别把孩子折磨得太过……
典韦把信点燃,铜铃大眼转了两圈,计上心来,然后躺回榻上“呼呼”大睡。
翌日,陆言翘班的第一天
嬴珏找陆言找了半天没找着,于是跑来见典韦,“典将军,都尉大人呢?”
典韦百无聊赖,“啊,都尉大人今日去安排补齐禁军五千人的各项事宜,军队就交给你操练了。”
嬴珏看着他懒散的样子十分不悦,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悻悻离去。
“哈~哈~”
当军中正在操练时,典韦悠哉悠哉地晃荡而过,身为领军的嬴珏青筋凸起。
你不训练呆帐里没人管你,或者你走过军阵时严肃一点也行。但大摇大摆晃过去是什么意思!
典韦大咧咧走到嬴珏面前,粗犷的脸上写满了颐指气使,“我看军中这样操练,效果不太行啊,还是得加点血性的东西,搞个对战就很不错。”
嬴珏“当”地把手中枪插在地上,“我秦律对于军中对练皆有严格的规定,典将军入军不久,还是不要对操练指手画脚。”
“我没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