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峻危险的眯了眯眼睛,却没再跟他废话,因为他至少是听出来了,安钰之话里的焦虑和关心。
他就算是再讨厌面前这个诱拐他女儿的家伙,可对方终究还是自己爱女的救命恩人,就算是看在这一点上,他也不能真的对他喊打喊杀的不礼貌。
所以哪怕心底已经对他一片嫌恶,萧峻却还是微微笑了一笑,和他看上去一派宾主和睦的走去了萧静姝寄居的客院。
当远远的望见那个正在一棵极其庞大古老的玉兰花树之下翻着一本古籍,桌上放着一壶茶似乎正在自得其乐的女孩子的时候,哪怕她已经瘦的厉害,萧峻却还是一眼认出了那就是他的女儿。
他正要开口,那女孩子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一般的从原先的埋首阅读里抬起头来,眼光先是不经意的一扫,然后整个人就仿佛是定住了,过了好一会一旁边引路的安钰之看情况不太对正要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种僵持,下一秒却听萧静姝从胸膛深处发出了一声“爹爹”,从桌边站起身来还不小心踉跄了一下,以一个十分狼狈的姿势差一点摔一跤,等她站起身来的时候,已经被萧峻抢上前扶住了。
安钰之暗中叹了一口气----这才是命中多舛。
未来老丈人和自己喜欢的姑娘感情这么好,他是注定了命途多舛了。
所以说,跟未来丈人搞好关系似乎还比讨好萧娘子更重要,而看起来,未来老丈人方才说的话一点也没有夸张,只要他说一句,说不定那好不容易才稍微松口但这些日子也越来越冰冷的姑娘真的能甩手就走,丢下他自己舔伤口去。
他又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好像已经在冥冥之中看到了自己根本就前途无亮的未来。
不过他虽然在叹着气,可他的唇角,却也因为所见到这一幕父女重逢的感人情景而微微润湿了些许,然后他转身,安静的退出了院子,回首关上了院门,将这一片宁静留给了那终于久别重逢了的一对父女。
***
萧静姝自然也想不到,她不过是一觉睡醒,自家老爹就跟神兵天降一样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在做整一个‘大都’计划的时候,也完全没把自家老爹这个助力给算在里头。
毕竟,她知道父亲暗中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他想要造反,这大都……实在是险地,最好是不来。
毕竟当今陛下如今非但有着正统的名号,他手里也还捏着一支大约十万左右的御林军,虽然数目不多,只能守城不便攻城,可对付个把入京的臣子还是不成问题的---在这种情况底下,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进京,不就是意味着自己送上门给陛下拿捏么?
所以萧静姝一直以为,她爹一定不会来。
所以,她若是要给夷陵送信说自己竟然在京中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一则是她自己的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得到的结果也无非两样,若是老爹跟她感情好,肯定担惊受怕,必然要她立刻回夷陵,那她后续的计划自己就看不见了,万一有个万一,也不能亲自做调整;而若是感情不够铁,那她所能收到的也不过就是虚言砌词安慰随便说几句罢了,又或者她爹根本就像其他的世族男子一般把侍女的死不当一回事……那她所能得到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一场伤心。
所以萧静姝从头到尾就把“吃了亏要不要告诉家长”这个选项给剔除了自己的选项卡以外,她当然根本就没想到,自家老爹怎么会忽然来京中。
乍眼一见面的激动过去之后,萧静姝头发发麻心里忐忑的不行,却还是乖巧的搀着萧峻在石椅上坐了下来,萧峻看着上头什么也没垫的石墩子冷哼了一声,虽然按着她的意思坐了下来,斜睨着她的时候却还是一脸的不满:“那小子口口声声和你感情不错,在我面前夸耀如何对你照顾有加,难道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身边服侍的人半点也不上心,这大冬天的连个垫子也没给你备着,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喝茶,他们倒是走的远远的看着,哪里有个侍女的样子!你在家里的时候,我这做爹的哪怕粗心,可也没让你这么过冬过呢!”
萧静姝的眼眶不由的就是一热。
她这辈子,所得母爱甚少。
毕竟自她出生之后,何氏就一直缠绵病榻,听说是生产的时候大出血,差一点就连命也保不住,常年要吃药保养,否则立刻撒手人寰。
何氏的身体虚,自然不会有奶水,在她还是个小毛毛头的时候,也没那个精力去好好的照顾她。
所以她三岁之前,基本上是跟乳母长大的。
这辈子的父母应该并不知道,她在婴儿时期就有很明晰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