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能把纸上的信息倒背如流了,萧静姝索性便把手里的纸放在火上烧尽,只留下了点点黑色的余烬,风一吹就散了。
看着那四散的余烬,萧静姝眼前却又浮起了石宏的脸。
她从来不是一个看重阶级和地位的人,所以对于下九流那些人在这个时代的卑贱身份,并不排斥,相反的,她还觉得这个组织听上去很有投资的价值。
但若离火会是真的有这个诚意和她合作,她也必须得好好的想一想,自己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目前来说,石宏他们之所以会主动找上门来,和她这个人的性格能力关系不大,他们更看重的,反而是她的出身,是她的祖上,想要借的是她家里的名号。
可这样的看重,是并不够的……
她如果想要长长久久的和他们合作,她就得拿出真正属于她“萧静姝”这个人的独特的东西来,否则的话,她始终只是活在家族和血缘的阴影之下。
萧静姝仔细考虑了一会,心里也已经有了腹案。
“装神弄鬼……”无非也就这四个字而已。
“对了,娘子,”许是看她这一夜一直秀眉微蹙,显见得操心了一整夜,春华忽然说道,“奴婢听底下人来报,说康卓前些日子就已经到京都了,也跟将军接上头了。可是后来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再无音讯,几乎是一去不复返,娘子,咱们家这么几年,可真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呢!”
“这样么?”萧静姝却未见愠怒,想了一想问道,“京都也没传出他的消息?”
“没有。”春华摇头。
“那就好。”萧静姝忽然笑起来,一拍手,“咱们啊,只管等着看好戏就够了。”
康卓一去不回,再无音讯,这就说明那位柱国将军是真的跟宁平郡主有了矛盾冲突,只有他心里有了别样的想法,是拿康卓当了继承人,才会将他窝藏起来以瞒过宁平郡主的眼呢。
***
萧静姝不知道,她的确是猜中了真相。
康卓如今,虽然妾身未明,没有给自己的身份正名,但他的确是住在俪明私人置下的一所宅子里,除却不能随意出门之外,其他的一切待遇,和当初的俪成公子,也所差无几。
而不同的是,当初俪成这样的待遇是宁平郡主从官中拨给的,而他现在的待遇,却是俪大将军私人补贴的。
康卓入京之时,正是俪明和宁平郡主关系最差的时候。
于俪明而言,他之所以这么多年容忍宁平郡主,为的是他的前途和他的升官发财,偏偏宁平郡主回了陈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告诉陈王他的“背叛”和不忠,哭诉之余,俪明本已经到手的高句丽远征军统帅的位置竟然不翼而飞。
从统帅变为征粮官,这样的落差,是个男人都难以忍受。
俪明却忍住了。
他面上虽然忍住了,可心里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康卓出现的时机太好,正是俪明心里已经有了变化的时候。所以,这一次,他变成了一位慈父。
尽管受着的是嫡子一般的待遇,也已经听了俪明的不少怀柔的话也不少许诺,可康卓的心里,却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他入京真正的目的。
不过,由于他在宅子里出入不自由的关系,他还是从俪明口中听说了萧静姝入京的事儿的。
“为父知道,那几年你都是在萧家长大的,想必和萧家几位郎君娘子,都该见过吧?”俪明笑眯眯的问道,目中却似有锐光一闪。
他没忘记,是自己当初下令要诛杀这个儿子和他的养父母一家人。
虽说死了的是他的养父母,但难保他会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
萧峻写过信来,保证他这儿子什么也不知道,从始至终蒙在鼓里,他也试探过了,这儿子对他只有一腔孺慕,却没有半点厌憎,可他心里,却还是觉得不安。
这儿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但这样的岁数,自打进了这私宅却从未有过年少轻狂,一朝得志就得意洋洋的时候,他心里就未免有些不安。
给他的美姬一个也没碰过,俪明心里的疑惑就更深了。
这少年得志便轻狂才是常理,若是隐忍,怕就是别有所求了。
这别有所求是别有所爱还好一些,若是怀有别的目的,那他就得小心了。
康卓始终十分警醒,这会儿看他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回话的时候格外谨慎:“萧府君给我一个人独辟了一处小院居住,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平日里是断断不敢随意外出的。”
“哦?”俪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
康卓补充道:“尽管如此,但我跟萧家大娘子共用一个武事师傅,平日倒是有见过几次。”
俪明听了轻叹了一口气:“卓儿,不瞒你说,当年我是为了成儿去向萧家提亲过,本来相中的就是这位萧家大娘子,后来成儿自己看了,更中意二娘子,我便也遂了他的心愿。”他说着一边捻着下巴上的长须,目光却落在了康卓脸上,“虽说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总也要小儿女们两心相悦方是美事。你心里若是什么想法,不要瞒着为父才好,否则,异日为父乱点鸳鸯谱,你就该在心里埋怨为父棒打鸳鸯啦!”
康卓的心里像是被雷劈的乱七八糟,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他是真的吃惊,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俪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