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峡,杜氏境内,最为狭长宽广的峡谷,两侧分列绵延不绝的高山,像是被人生生一剑劈出来的谷地,恢宏而又壮阔。
这里环境险恶,到处都是悬崖峭壁,峡谷内弥漫着灰白色的薄雾,缭绕如仙境,可实际上那些雾气都是瘴气,普通人沾上轻则皮肤溃烂,重则被毒身亡。
正是由于此地环境恶劣,地势陡峭,又没有什么特殊资源,所以基本没人会来这里,真正是人迹罕至。
但此时,在茫茫灰白瘴雾之下,峡谷底部的空地上,一阵阵浓郁的死气蒸腾不止,凝聚为一条条粗大的死气长龙,缭绕盘旋。
而爆发出这等死气的,乃是一尊黑铠雾人,正是之前苏衍遇到过的黑玉。
这位一手造成死灾的可怕强者,正盘坐在地,两根骨手交织在一起,凝结出一个奇特而又古怪的手印。
其浑身死气凝聚而成的铠甲上下浮动颤抖不停,铠甲下面爆发海量死气,使得谷底里的雾气越来越浓郁。
但由于上方有终年不散的瘴气遮掩,所以此地的异像并没有传播到外界,否则早就引起了大轰动,不像现在,无人察觉。
在黑玉的身上,一尊古朴无华的石盘摆在地上,这是祭台。
此刻的祭台,和之前苏衍借灵时候见到的又不太一样,它灰扑扑的呈石质状,不再是个体型的台子,而是一个圆盘,有这像农家常用的磨盘。
在这磨盘上面,铁笔银勾的镌刻着许多离奇古怪的图案,磨盘外围烙着众多神秘符号。
这些东西看上去像是后天印刻的,实际上都是祭台凝聚炼化过程中,自然而然生成的,关乎高维度空间的秘力,一般人根本看不懂。
盘坐在祭台前,黑玉骨手捏印,印法一开始不动,但随着它嘴里念念有词,印法也开始变化,变得越来越快。
到最后其双手双掌简直就变成了两道幻影,疯狂结印,速度快得肉眼难以看清。
而随着印法和口诀的诵念,浓郁的死气灌输进了磨盘模样的祭台,它从最外围一圈的边缘开始,一枚枚符箓符号先后亮起。
当一整圈符文亮起来后,祭台的气质又变了几分,显得越发古老缥缈,隐隐可闻,其中有悠长的撞钟声传来,匪夷所思。
符文尽皆点亮之后,内围的各种图案也开始亮起,就这样,光亮层层递进,祭台也跟着不断变化着气质。
随着递进的范围扩大,那些点亮后的符文居然开始扭动起来,像一枚枚蝌蚪,在磨盘表面四处游动乱走。
一个个古朴神秘的图案也“活”了过来,各种奇珍异兽在磨盘上睁开闭合的眼眸,咆哮低吼着立起身,在台面上走动。
它们保持着刻画时的体型,很迷你,但威势都很吓人,一些奇珍异兽走动间摩擦出矛盾,直接大打出手,溅射出道道死气,宛若鲜血的喷洒。
原本安静的祭台因为这些奇怪的景象而变得热闹起来,它像是承载着一片大陆,原先石化的生灵全都复苏过来。
此情此景,超出常人的认知,现代的修行理论也好,科学研究也罢,都没法解释其缘由。
当整个祭台上的所有刻痕烙印全部被点亮之后,祭台轻轻一颤。
接着,从台面上蒙生出浓郁的白色雾气,起初还很单薄,只是一小股罢了,像农家开灶生火时冒出的炊烟,不值一提。
但随着一阵峡谷里的山风吹过,这祭台所诞生的白雾陡得大盛。
它像是积攒多年的洪水,总算等到了卸闸放洪的时候,直接一泻千里,不可阻挡。
一瞬间而已,这里便被白雾淹没。
相比于死气的森然可怕,这白雾晶莹无比,让人如沐春风。
在白雾的笼罩下,祭台轻轻颤动起来,而后不断瓦解,原先像一台磨盘,在瓦解下,表面的石皮龟裂而落,变得像一个棋盘!
最后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纹络放光,整个祭台崩裂,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光。
这些光弧就是棋盘上的纹络,祭台消失崩溃后,它们烙印在了峡谷内的大地之上,一束束光直接射入云霄!
“隆隆!”
一股可怕的伟岸力量透过这光弧构成的阵纹诞生而出,迅速蔓延整个峡谷,撼动周围高耸入云的壮阔山脉,令绵延不知多少公里的云峡在轻轻颤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峡谷底部,一直低着头的黑玉终于抬起了头,望着光弧阵法的中心位置,由雾气构成的面庞上,瞳焰剧烈跳动,充满了狂热的色彩。
云霞之外,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一个挺拔魁梧的男子威严的望向这边,视线锁定那一束束洞射向虚空的白光。
这男子身材挺拔如松,一身黑色武道服,国字脸,浓眉高鼻,面容肃穆,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一双眼眸像是含着两颗星辰,绽放无量光,常人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他赤着脚走在大地上,一步千丈远,快得不可思议,整个人威严的同时也带有超然俗世之外的缥缈气质。
但缥缈的同时,他也带有亲近的气息,很平和,威严却又不盛气凌人,给人一种邻家大叔的温和感。
这是一个矛盾的人,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气质,看起来相貌普通,平平无奇,但放在人群里,却就是会鹤立鸡群般的醒目。
望着远处的白光,中年武道服男子面色没有什么变化,一对眸子古井无波,只是迈步朝着那边走去。
若是有修士在此便会发现,这人脚虽踩地而行,却没有半分力道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