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咛正在心中暗忖,却见不知何时己立在身旁的破,却根本没有留意到曹拓,而是一脸玩味地打量着楼上那位饮酒的书生。那书生也似感应到了什么,掠起眼,向这边扫来,那原本悠然的目光在看清破的刹那,竟然一跳,跳出了两点激闪的光亮,光里混杂着诧异、揣测与惊喜。而破,则在淡然移开目光的同时,若有若无地,点了一下头。
他们认识?
旁观的殷咛,生出一片不明所以的迷惑。
“咛,有没有发现,”立在殷咛另一边的殷子枫突然侧侧头,轻语过来:“无论这马价抬得多高,那卖马的老汉,都是一脸的无动于衷?”
“对啊,为什么呢?”殷咛把思绪从破的身上捞出,再扔进另一个迷惑。
“或许,这马的主人,另有其人。”
殷咛目光忽地一闪,猛然抬头看向殷子枫:“难道,是他?”
殷子枫淡淡一笑:“如果马是他的,那么,他叫出多少价,都不足为奇。”
“恶意哄抬马价?我说,这位仁兄的手段还真够狠啊!”殷咛恍悟地看了看那位书生。
果然,书生并没有被曹拓吓倒,目光从破的脸上抽走之后,他继续在扬声抬价,博得满街惊叹:“三百金!”
“三百五十金!”站在官楼上的曹拓继续接口。
“一匹马而己,何必斗气?”曹丕在旁边轻皱了皱眉。他一向做事沉稳,不喜曹拓这样锋芒毕露。
“哼,少管!这马,我是要定了!”曹拓一边咬硬香腮狠狠地道。一边又怨又痴地盯着人群中的破,好象他,才是自己“要定了”的那匹马。
其实破在街道上刚一现身,曹拓就满怀惊喜地看到了,而且,目光一直都在不知不觉地为之追随。
这个男人,无论是走在熙攘的人流中,或是站在高耸的楼台下,即便狂妄如她,也产生不了可以驾驭他的一丝幻觉。不屑世事的倨傲冷酷和阅遍红尘的慵懒沉着,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已被他修作了绝世的刀锋,锋利的光华总令人产生独占的冲动,可是为什么,这个男人总会对自己的美貌视若无物?再怎么努力,也要不到他眼里的注意?他是真的冷血,还是因为……
曹拓的思绪理到这里,突然一顿,有点明白过来了:“还是因为那个女扮男装的‘弟弟’?入城那天,破在城墙下,故意对我的伤口嘘寒问暖,其实,根本就是做给她看的对不对?!如果他真的冷血,以他的骄傲,怎么会为别人演戏?原来……他也是人,也是有感情,有在乎的人,他不是木头更不是无情无欲的神!那么,那么我还是有希望的,既然如此,又怎么可以轻言放弃?!”
曹拓盯着人群中的破和他身边的殷咛,在目光闪动中突然暗下决心。
“师父!”她抬头,看向身边那紫面汉子的眼眸,闪出了一丝绝决:“你说过,敢拼才会赢。对不对?”
“好了,别闹了!”曹丕真有些急了,一把抓住曹拓的手:“这次将军招降了缘山贼众和黑山孙轻,刚刚回城,我们来这里是为他接风洗尘的还记不记得?你不要在这里节外生枝好不好?”
“师父?”曹拓一把甩开曹丕,看向张辽。
“我不拦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只是,不要后悔。”张辽铁定着脸,没什么表情。
“四百金!”对面的书生又传来了近似挑衅的抬价声。
“多谢师父!”曹拓深施一揖,猛然转身,风风火火地向楼下奔去。曹丕大急,忙不迭地想去拉她,谁知却被张辽抬手拦住了。
“将军!会出事的……”曹丕一脸焦躁地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张辽一抬手,制止了:“以拓儿这样的性格,出事是早晚的,晚出不如早出。也该有个人让她摔摔跟头,懂点事了。”
曹丕看着张辽的脸,一时无语。只得转头,向楼下的曹拓望去,只见她己在几名曹军陪护下分开人流,走到了那匹汗血宝马的面前,拍拍马背,再美目一掠,瞟向酒楼上的那个书生:“看来,你是认为本姑娘不配拥有这匹大宛马,所以才一个劲地抬价,不肯让我,是不是?”
“是。”那书生点点头,倒是爽直,一点都不隐晦。
“可我配不配这马,不该是你说了算吧?”曹拓眼风一斜。
“那姑娘的意思是?”
“我们争的是马,自然是马说了算!骑一下不就知道了?”曹拓冷冷一笑,话音未落,人己闪电般纵身飞起,跃上了马背。人群中立时响起一片喝采,同时向后散开,扩出了一个更大的圈。
谁知那匹转圈奔跑了几步的大宛马突然一个前蹄纵起,嘶鸣着两后腿直撩出去,又颠又蹦地撒起野来。众人一看这马要疯,叫声不好,掉头四散。再看曹拓,突然扬手,将一把尖锥直刺马臀!那马突遭痛袭,禁不住一声惨叫嘶鸣,臀上插着冒血的铁锥,发疯般冲着大街狂奔而去!就在曹拓尖锥刺马的同时,她手下那几名沉默无息的随行侍卫骤然间手起刀落,向殷子枫和破的面门直劈过去!在两人晃身躲闪的刹那,身形不及后撤的殷咛猛然被什么当胸一把抓起,整个人竟如随风飞扬的纸片,突然腾空飞起,原来,竟是曹拓在策马掠过的刹那,一个伸手侧身,将她提起,再重重地撂上了身前的马背!
“咛!”随着马蹄的狂奔,殷子枫的呼声顷刻间已退至遥远。
“哼,怎么,不想问点什么吗?”随着那金色骏马一骑绝尘、快如闪电地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