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随着这略带玩味的一声命令,赵恒的脸透过烟雾的缭绕,向后微转示意。
大厅那扇灰黑色的沉香木雕门，应声而开。
是破。
他冷漠无语地站定在门前，身后是缓缓关上的大门。
赵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向外面的夜空。星星似乎很近。或者，一个能住在400米高处的人,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可触及的。
“喝点吗？”赵恒没有回头看他,而是抬手在玻璃上轻轻一按,那半面墙般硕大的闪着微光的玻璃窗,立刻如倒流的瀑布，被缓缓地收入屋顶。
漆黑的窗外，开始一层层地微然亮起。
原来窗外并不是万丈深渊的夜,而是一座阳台。一座可以称为舞台的巨大阳台。
亮起的无数淡蓝色的莹灯,在玻璃镶嵌的地板下面，如星河灿烂。若细看，那些光又似在微动，仿佛将仙境的一方海水，掬在了这里。
“不。”破站在原地，没有温度，一动不动。
赵恒却似早有预料般地点了点头，独自走向暗夜的阳台，踏着脚下那片由灯光组成的“星河蓝海”，来到了一张月白透亮的圆形琉璃桌旁，抬手倒酒：“见到你要的人了？”
“对。”
“老实说，你的反应真令人扫兴，”赵恒看着手里那片荡漾的酒光，抽扯了一下唇角：“为了让她离开疯人院，你为赵氏卖了这么多年的命，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就算你吝啬得没有一声谢谢，至少，也该笑一个吧？”
“我只是得到了我该得到的。”破的身影和他的声音一样冷硬。
“知道吗？你很无趣，”赵恒一仰头，将酒喝尽，意味阑栅地回过头，看向他，突然嚣张一笑：“有时候，我总在想，你这个冰冷死硬的杀人机器，到底有没有神经系统。”
“半夜三更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认识的赵恒一向都喜欢就事论事，直奔主题，今天怎么了？被女人捏成了阳萎？”破的嘴角，扎出一个冰凌般的讽刺。
赵恒手上的酒杯，微然一晃。
连忙闭眼，镇定。
好，很好。看遍天下，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也只有他。
“好吧，那就直奔主题，”赵恒的嘴角突然一沉，沉出了一个嗜血的诡笑：“我想请你一场恐怖电影。有兴趣吗？”
不等破的反应，赵恒的手指己然按下了桌面上的按钮。一道光，从桌上倏然乍起，在阳台那面硕大的玻璃墙上，投下了一副副从不同角度拍摄到的监控画面。
画面质感清晰，音响一流，但是被拍摄的那个少女，却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正非常很上镜地出现在400米高处的一面玻璃墙上。
她只是来找人。
这座无比奢华的大厦有101部专用电梯，每一部都只能直通向相应的楼层，而监控图象里的少女，眼下正懵懵懂懂地拖着个笨重的行李箱，仰着小脸，站在第91号电梯门前，满眼无辜地看着那个双臂暴着横肉，门神般挡在那里的高大猛男。
破的呼吸，在寂静的夜中，突然一个滞停。
赵恒的嘴角不禁随之弯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果然。
“她是来找你的吧？”赵恒端着酒杯，看好戏般地看着玻璃墙上的动态监视图。
少女正在企鹅般笨笨地左右探着头，想从那个一动不动的横肉壮汉的身后，找到电梯的按钮。可惜，却最终也没能如愿。
那男人太高，太大。太“纵横”了。西游记里的牛魔王，也没他长得膘悍。
“知道吗？眼下在我们这层楼里的整个赵氏集团成员，都在不同的房间里，和我们观看着同一个画面。因为他们都听说，我们的老对手殷氏集团里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生，为了赵氏的第一杀手，竟敢孤身前来踩我们的场子。”赵恒歪了下头，看向破：“听上去还真有趣，对不对？我想大家这会儿都已迫不急待地想要看看她的表现了。”
破，无语而立，目光却在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监视画面。
少女正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眨着眼，仰望着面前那位传说中的”牛魔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