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就说。”破并没有下马的意思。
殷咛垂了下眼眸,缓缓几步走到马旁,抬手,轻轻地抚了抚马儿,再慢慢地抬起眼来,仰起小脸,温柔地看向破,一片双瞳剪水,睫毛幽密:“破,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破持着缰绳的手,不禁微然一抽,那一抽,同时又提醒了他,连忙下意识从她脸上移开目光,腮帮跟着打起一个僵硬的冷结:“生气?为什么要生气,我们很熟吗?”
“破,想想看,我们几个人一起生生死死地闯到现在,有多不容易,就算我们过去的一切再也无法挽回,做个普通朋友,总还可以吧?”
“你约我来,就是想跟我叙叙旧,做个普通朋友?”破冷笑,远望田野晨曦。
“这么说,难道我,还可以有其它的奢望?”殷咛的声音在清晨的凉风中,缥缈,抬起的眼睛里,不觉闪烁起了一片碎碎的揣测与渴望:“破,告诉我……我还可以有吗?”
破沉吟了一下,接着回头低眸,看向立在马下的她,淡淡:“看什么?看你一大清早就春心萌动地把我约到这儿来引诱,然后再怎么脚踏两只船?哼,想法不错,不过抱歉的很,对你,我早就没感觉了。”
“是吗?”殷咛的眼里,不禁闪过一丝失望,接着,难堪地笑了笑,点点头,艰难地,垂目低语道:“没有感觉……那是最好……可就算如今,连跟我做个普通朋友的兴趣你都没有……都不屑……但至少,我们彼此还有过爱,对吗?”
“那是曾经。”
“对,是曾经,”殷咛缓缓地抬起眼,勇敢地迎向男人高高在上的目光,俏丽的脸上,微拂着几缕随风微凉的柔发,一字一句:“但是破,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绝不会再让它成为曾经,我会好好的珍惜,牢牢的握住,不再错过……”
破,无声地凝视着她,一动不动。
“我不会再做傻事,不再犹豫,”殷咛的手指,一点点地触向破手持的马缰,缓缓轻语。眼中,柔弱的眸光如深潭里的波影,在一下下地轻散荡漾,试探着去润湿眼前那块坚石的冰冷:“我会毫无保留地给你我的一切,不会再让你失望难过、心灰意冷……”
破的喉头,猛然一个呼吸微滞的僵紧,再艰难地上下一个蠕动,那原本清晰坚冷的瞳孔,在她猫咪般柔弱的仰望下,在她的指尖顺着马缰,轻轻触上自己手背的温暖下,开始渐次朦胧,凝视,犹如阳光下冰雪化水后的黑石,越发的幽暗、深邃。
“破,”殷咛仰望的眼神中,透着一抹哀伤,如佛香般,散淡:“虽然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个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荡.妇,是个想用身体来偿还恩情的蠢女人,可是……可是我不想因为自己的错,而令你也跟着做错。”
“不懂,你什么意思。”破的声音,在明显收紧。他想将目光移开,却又似一只倏然落入树胶的飞虫,挣扎了一下,却还是掉在了对方那双莹润琥珀的深处,无法自拔。
“破,都是我的不对,”殷咛的上半身,突然贴住他的腿,目光,在急切仰起的同时,也抽起了眉宇间的一抹忧色:“因为我,那天你才在一气之下抱了烟陌,对不对?结果……结果,又不得不为了负责,硬着头皮去娶她……”
“你,这么认为?”破的嘴角,淡淡一翘。
“不要再自欺欺人,求你不要再继续错下去了好吗?你根本就不爱烟陌!!不爱她,就不该娶她,那样你不会幸福,她也一样!!”
无语,相视。
半晌,破才慢慢地伏□去,嘴角翘了翘,似笑非笑,在伸过手去的同时,缓而有力地捏起她的下巴,目光覆黑,声音低哑:“说的好,原来,你也知道,不爱,就不该娶,哪怕负有责任,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去弥补过错……是,我是不爱烟陌,那么你呢?你爱殷子枫吗?如果不爱,那一夜又为什么要给?为什么就那么傻,那么不知道珍惜自己?珍惜我们?为什么……要用那样的方式去偿还?”
殷咛怔怔,怔怔地看着眼前低伏下来的,男人的眼,那眼里,分明还有着在意,有着点点滴滴,缭绕不尽的朦朦痛楚。
“为什么?”她怔怔地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长久以来,始终憋屈在她内心的巨大压力,终于开始如蚁穴溃堤般地坍塌而陷,曾经以为,自己的心足够坚强,曾经以为自己的爱,足够无私,哪知煎熬到最后,还是抵不住嫉妒的腐蚀……抵不过男人那痛楚又嘲讽的双眸,破,我败了,我还是承受不了的败了.....想到这儿,殷咛终于双眼一闭,满嘴苦涩地颤抖着唇,凄笑:“为什么?为什么……因为殷十七派我们与赵氏合作的真正目的,是想在第一时间夺到紫婴珠!因为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为了那颗珠子,与我们反目为仇、自相残杀!因为只有那样一个谎言,才能使你对我变爱为恨,才能让你放手,才能让你拿到紫婴珠,回去救你妈妈,才能最终,让你无视我和师兄他们一起留在三国,逃避殷氏惩罚的那个决定!!”
“什么?你说……什么?”破望向她的利眸猛然一缩,发出的声音,像同时被什么人猝不及防地掐住咽喉,透着不敢相信的惊诧与心悸。
“那是一个谎言,我和师兄,其实根本就没有过什么一夜之欢,我只是……只是不想你死……不想师兄在紫婴珠出现的时候,对你暗下杀手……所以……”
“所以你宁愿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