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哗啦啦的风吹树梢,碎银般地照射下来。
鹦鹉很大爷地抬着头,在那片破碎闪烁的阳光中眯了眯眼,再低首,看看被五花大绑在树干上的自己,和胸前挂着的张竹牌。
牌上,书着一行大字:这是一只爱偷吃的大贼鸟。
哼哼,又怎样?
鹦鹉不以为然地翻个白眼,再,四下张望。
突然间,就望见了一脸笑盈盈正凑过来的俏丽小脸。
鸟,不禁下意识地咽了咽唾沫,紧张得脖梗一紧。
“师兄,你看看它,还一脸的满不在乎呢。”少女侧目,一肚子坏水般地打量着它。
“咛,公公也是饿急了,绑一绑就放了它吧。”旁边,一个英俊挺拔,温文而雅的高大男子,微微一笑,递给她一只焦黄喷香的鸡腿。
殷咛接过来,歪头就是一口,边吃边看向那鸟:“怎么,还不认错?”
鹦鹉看看她手里的鸡肉,口水了一下,将头一扭,哼了哼,继续做死不改悔状。
殷咛不禁危险地眯合了一下浓浓微翘的睫毛。
五秒钟后。
一块被改写的竹牌被重新挂上了鸟脖:这是一只连偷吃都不会的大笨鸟!
“现在呢?知道错了吗?”
鸟,瞅了瞅牌子,再可怜巴巴地看看她,终于软塌塌一脸羞愧地耷拉下了小脑袋,点点头,将身子团缩的越来越小:“知道了,作为主人身边的一只跟班鸟,连这样小偷小摸的事儿都办不好,今后,还怎么能跟着主人您行骗江湖,欺凌弱小?”
殷咛眯眼一笑,连连点头,琥珀色的瞳仁中刚刚闪出一丝孺子可教的赞许,却不防一片黑压压寂寂无声的阴影,就在这时,陡然自他们头顶的密林上方,诡魅幽灵般地扑掠而来。
公公鸟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在羽毛乍起的同时,下意识地张大了喙,正欲失声惨叫,哪知,竟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鸟嘴竟被殷咛猛然一把塞上了鸡腿。它只来得及“唔”然一声,刚刚闷声瞪起双眼,便见殷咛抓起一把腐叶软草劈头盖脸地向它抛洒过来,与此同时,她的腰身已被旁边的师兄一把搂过,同时腾空翻跃,迅速无声地隐没在了旁边的草丛深处。那只被绑在树干上,满嘴鸡肉的鹦鹉,只能僵直着身子,立在伪装它的那堆落叶腐草当中,骨碌碌惊转着两颗黑豆般的鸟眼,四顾。
山林间,一时间只有风起空凉,旷野寂寂。
倏然,那片刚刚掠过的黑影,又如同一窝密密麻麻闪着诡异蓝光的马蜂群,铺天盖地地盘旋着返身折回,几乎就在同时,四周的枝桠树梢上,飞猴般地“嗤嗤”荡来几只“野人”,他们佝偻着身躯,四肢骨瘦嶙峋,口滴着黏液,活像几个面目痴呆的残疾无脑儿。
刹时间,林中所有的生命,都像屏住了气息:鸟儿没了歌唱,蚂蚁无影无踪,甚至连树叶,都跟着惊惧起来,不敢张扬地低暗下来。
然而,就在这死般的沉寂中,竟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声息,像是有人,正在惊恐不定的喘息中踉跄奔逃。
公公那黑豆似的小眼不由地觅声转去,果然,不远处现出了风尘仆仆的一男一女,他们一边向后张望,一边相扶相携地向着它这边狂跑而来。
“允、允臣……”女子被男人拽得磕磕绊绊,头发松散,衣衫又脏又破,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奴家实在是跑不动了……你……先逃吧……”
“阿禾,既然我们已经从那些乌桓蛮族人的手里逃出来了,那么,生便一起生,死便一起死!相信我,我一定会带着你回到江东,回到家乡!”允臣紧紧地扯住对方,一边前行,一边目光坚定。
“啊!”还不待他话音落地,阿禾气喘不及的身子已是一晃,于猝然失足中摔倒在地,被她扑扫起来的落叶,有些竟飞溅到了公公的身上,令原本来就被遮蔽住的它变得更加“厚实”起来。
“阿禾!”允臣见状,连忙折身回去,扶起她:“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如果我们这次再不逃掉,那就会跟所有被掳掠的人一起,成为奴隶,被押回到乌桓人的老巢,我做苦力不要紧,但、但是我怎么能够看着你……看着你被那些蛮族人糟蹋,肆意取乐?!想想看,那样的日子,可是生不如死的呀!”
阿禾闻言,不禁咬了咬牙,正奋力欲起,谁知却在下一秒陡然僵住。
“允……臣……”她缓缓地抬起那只刚刚还在支在地上的手,满目惊疑地一边看它,一边喃喃:“这、这是什么?”
只见那手上,不知何时竟沾满了一种古怪的黏液,眼下,不但正在粘乎乎地滴答,还在不断地散发着一阵阵莫名难言的腥臭。
允臣不觉将眉一皱,正待凑上去为她擦拭,却听唰地一声,眼前人影虚晃中,竟蓦然传来阿禾的一声惊叫,而她的人,不知何故居然己经转瞬不见了!
“阿禾??”允臣先是一怔,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面前,再转身,提起慌乱的心跳,不知所措地开始四下搜寻,脸上是一片惶恐不安的惊急:“阿禾!!阿禾?!!”
寂寂,无声。
四周只有风,和摇曳下的落叶几片。
莫名的,允臣突然心跳一顿,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那幕情景,立时令他全身一僵,血液急冻!
阿禾的身子正晃荡在半空,脖颈和四肢被一些无比黏稠的液体绞榨着,以至于她口不能言气不能出,只能瞪大着眼,吐出发紫的舌头,在做越来越弱的挣扎。而那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