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含章在外面已经沦落到要靠和一只毛球聊天来打发无聊,而室内……
屠龙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徒儿啊我知道你从茧里面出来之后衣服都碎裂得差不对了,但是你和那些黑鲛人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们要拿这种奇怪的东西给你穿?”
风七七跪坐在珊瑚盘上,一双素手放在膝盖之上,神情淡漠仿佛面对着迢迢远山。但是比较破坏风景的是,她身上披挂着——没错就是披挂——无数蓝的紫的黑的丝带,这些古怪的带子缠绕在她的躯体上,屠龙琢磨着要是把这些带子的颜色都换成白色,那风七七就可以直接装殓入葬了。
丝带缠绕得并不紧密,在丝与丝的缝隙之间,露出来的是细密的鱼鳞铠甲,凛冽的铠甲一直覆盖到风七七的大腿根处,恰到好处的露出笔直修长的双腿。
风七七站起来,那些丝丝缕缕的丝织品追逐着她,就如同翩跹的蝶在追逐花朵。她在屠龙面前立定,轻声的问他道:“你和你娘逃出去之后,过得怎么样?”
屠龙收敛了笑意,低下头,像是在端详自己面前的酒杯,半晌,说道:“我早该猜到,当时要是没有你的话,我和我娘大概是逃不出归墟来的。”
谷玄以归墟天堑划分开人魔两道,并亲自镇守在人界入口处,所有敢于挑战结海楼尊严的魔族,全部都沉尸归墟。
但是屠龙当时年纪轻轻,武力也不见得如何顶尖,竟然成为了逃出魔域的第一人。年轻时的他可能不会深思,但是现在的他……
“多谢你当初帮我。”
风七七摇了摇头:“你娘她本来就不应该是魔渊中人,放她出去,也是理所应该。”
屠龙笑了:“别人都是恨不得有人欠自己人情,欠得越大越好。没有什么功劳的事情也要夸得自己好像费了十分的力气,赚足人家的感念。怎么你好像对感谢这种事避之不及一样。【92ks. 】再说,要是没有你,说不定我早就死了。”
风七七轻轻的接口:“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到现在都想不起这一切。那我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屠龙心里一跳,他觉得风七七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还暂时没法搞清楚,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说,这丫头骤然间由一个三百岁不到的小鲛人变成了一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妖精,大约是个人都会产生点变化,这是自然现象,不必多心。
所以他问风七七道:“那你接下来一步是打算做什么?”
风七七抬头看向窗外,透过透明的水晶,可以看见外面的水流湍急,在靠近归墟的地方,所有的海水都不由自主的被归墟吸引倒灌进去,所以这里几乎没什么生灵,除了黑鲛人。
她换了一个话题开口:“南海的黑鲛人认为我是他们一族寻找已久的圣灵,这身衣服是他们给大祭司巫咸穿的。我索性将错就错,反正他们这个种族也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兴旺起来的。我已经让他们明天护送我们去结海楼。不过这里提醒你们要万分小心。现在能调控结海楼的,除了我之外,还有风凰。”
风七七转头,无暇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然而稍纵即逝,快得让屠龙险些以为是自己花了眼:“对着你的救命恩人,不知道你会不会心慈手软,手下留情?”
屠龙认真的看着她,说道:“风含章是为了皇命跟你来这里的,花弄影是为了他们辰月教来寻找结海楼的,那七七你觉得我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风七七想起屠龙杀出魔域时浑身浴血喊出的那句话:“你为了回来报仇?你想从结海楼的入口回到魔域,杀了魔尊?”
“也不全是为了这个。”屠龙说道:“我和我娘逃出来之后,她很快就死了。我对此束手无策,因为她那是心病,心病难医,药石无救。就算我在她住的山谷里种满了她喜欢的蒲公英也没用,她就是在蒲公英飘飞的第二年死的,抑郁而死。她一生为爱所苦为情所困,就算到最后为了我逃离了魔域,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想回去的,回到我那个老不死的爹身边。”
“我就不知道她到底看上了那个男人哪一点。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她,或者说他只是爱过一段时间她的*。说到底女人应该都是很傻的,喜欢上一个人喜欢得莫名其妙,死都不肯回头,她就是被自己的爱给拖累得形销骨立,早早就撒手人寰,死的时候她一直在流泪。我看得出她想求我把她安葬回魔域,但她知道我肯定不会同意,所以她到死都是在哭,没有开口求我一句话。”
风七七回想起那个箭指四方,英武潇洒的女子,她闯进归墟的时候,容光仿佛能将这里的黑暗点亮,说实话风七七根本无法想象这种女子死到临头哭哭啼啼的样子。
“可是我是她的儿子,她根本不知道她只要开口。我娘的最后一个愿望,就算是要改天逆命我都会去拼死完成,更何况只是回魔域这件事。我当时就在心里想,我说娘你放心吧,我不但会把你送回去,我还会把那个老不死的杀了,把他的骨灰安放在你的坟墓旁边。从此以后他就只能安安心心的配着你一个人,不会再出去到处fēng_liú,惹你生气。”
“然后我潜回结海楼。我很惊讶的发现,原先镇守结海楼的灵力不见了。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能镇压魔族的力量一旦消失,只有我知道会引起什么灾难。”
屠龙看着风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