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煊赫滔天的小程总喜得贵子,贺喜的电话,礼单,纷至沓来。
这种热闹的气氛在一个月后,程家小公子满月酒的时候达到了一个高潮。
‘小程总’广发喜帖,遍邀亲朋。
是日,‘小程总’包下了偌大的春风得意楼以及聚贤楼、鸿运楼,为亲子做满月。
是日,法租界警务总监特别助理坦德先生代表费格逊阁下道贺,法租界各大巡捕房高层,法租界公董局代表,以及沪上众多高官名流、贵妇、公子、小姐齐聚春风得意楼。
是日,陆上跑的,水里游的,众多平日里见不得光的江湖朋友或是亲至,或是派遣代表,齐聚聚贤楼;若是有那来不了的,礼单便要厚上几分,巡捕房也早就私下里放出风来,‘今日和平万岁,都是朋友,绝不抓人’。
是日,鸿运楼则招待了‘小程总’生意上的伙伴,以及其他一些来往朋友。
正所谓觥筹交错,谈笑有显贵、巨贾,往来有走卒白丁。
小程总还在故居延德里摆了九九八十一桌流水席,旦有来祝贺者,哪怕只是一句祝福的话,也可领两个肉馒头,喝上一口热汤。
沪上百姓奔走相告,贪财好色、鱼肉乡里的小程总放流水,撑死了也要多吃他一口。
此外,小程总还在礼查饭店设宴,隆重招待前来道贺的外籍友人。
春风得意楼。
刚刚满月的婴儿,白白嫩嫩的,非常可爱。
一身紫红色旗袍的白若兰婷婷独立,又多了几分母性之美。
奶妈喂饱了的程府小公子睡着了,白若兰抱着儿子出来露了个脸,随后便抱着儿子回到楼上。
楼上多是关系亲近的亲友府上的太太、小姐们,小娃娃们。
师母何雪琳以及修雨曼,何关的母亲何夫人,唐筱叶的母亲方太太以及路大章的妻儿也都在。
众人和白若兰说说话,逗逗程府小公子。
“小公子起乳名了吗?”有一位太太问道。
“叫芝麻。”白若兰笑着说道,“生孩子那天特别想吃烧饼,后来才明白过来,我就是喜闻烧饼上芝麻粒的香味。”
“可不嘛。”何雪琳抱着小芝麻,笑着说道,“然后说到孩子的乳名,若兰便脱口而出‘芝麻’。”
“这名字好,好听又好记。”有人说道。
“芝麻开花节节高!好名字!”有太太笑着说道。
“这取名的办法好。”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太太高兴说道:“到时候,我生孩子的时候,要是想吃糍粑,就叫糍粑,要是想吃糯米糕,就叫糯米,既好听又有意思。”
“那要是想吃猪头肉呢?”有相熟的小姐打趣说道。
众人皆是哈哈大笑,空气中也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修雨曼手里拎着一个牛皮纸袋子,袋子里装了瓜子果脯,她慢悠悠的转到了墙角靠窗的一个桉几,坐下来,一边吃零嘴,一边欣赏众人谈笑。
“雨曼姐。”唐筱叶凑过来,从修雨曼的手里拿了一枚果脯吃,两个姑娘便滴滴咕咕的聊起天来。
“日本人近日要举办所谓的新年慈善大会。”修雨曼低声说道。
“新年慈善大会?”唐筱叶吐了话梅核,问道。
“日本驻上海的一些高层人物准备去孤儿院看望孤儿,并且有日军代表捐款捐物。”修雨曼说道,“届时会有大批记者拍照、报道,宣扬所谓的日中亲善。”
“卑鄙无耻。”唐筱叶冷笑一声。
“是啊,日本人试图制造假新闻欺骗国联,粉饰太平,遮掩他们的侵略面目。”修雨曼点点头。
“看看这些穿金戴银、浓妆艳抹的贵妇人,太太小姐,何尝不是在醉生梦死。”唐筱叶看了一眼围在白若兰身边的众人,看着那些笑脸,摇头说道。
“你这不是把方阿姨和我妈妈也骂进去了。”修雨曼敲了敲唐筱叶的脑袋,“看问题不要那么肤浅,另外,记住了,在公开场合不要向任何人流露出你的内心态度。”
“恩。”唐筱叶点点头,然后便轻轻打了修雨曼一下,以示还击。
“组织上命令我们行动起来,揭露敌人的侵略面目,抵制和破坏此次大会。”修雨曼说道。
……
此时此刻,便听得孩子们的一阵欢呼声。
“放纸鸢了。”
“二姐,看我的纸鸢。”楼下的杨细妹抬头便看到了唐筱叶,高兴的喊道。
这是‘小程总’为自家儿子满月酒所准备的‘纸鸢’节礼,六六三十六个孩童一起放纸鸢,纸鸢上写满了祝福、讨喜的话语。
小宝以及方家三小姐细妹都在放纸鸢的孩童中。
到了夜间,纸鸢上还挂起了灯,其中有飞炮流星仙童灯,有光还有声音,甚是精彩。
街面上,锣鼓喧天,唱起了大戏,好不热闹。
‘小程总’喜得麟儿的满月宴就这般在宾主尽欢,热热闹闹中度过了,法租界的市民们难得的从‘小程总’的身上得了好处,最不济也看了西洋景象,喝了热汤。
一些运气不错之人则在这个飘零乱世中饱了肚子,不少人摸着肚皮一边发出满足的叹息声,一边咒骂小程总早晚不得好死。
……
天色已晚,一些远道而来的宾客不及归途,小程总给来宾安排了妥当的住处。
酒宴后,略带醉意的小程总还来到一些重要宾客的房中拜访,寒暄一番,感谢位临。
“警戒,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来到一间贵宾客房门口,程千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