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长不信我,不信你。”程千帆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啊,为什么这样啊。”
他就这么喃喃低语,并非是在向荒木播磨求问,更像是在自问,但是,荒木播磨却觉得好友的每一个字都仿若重锤击打在他的胸膛:
是啊,为什么啊,课长你为什么不信我啊!
这么多事都将我屏却在外!
宫崎君在误解我的情况下,都依然理解我,尊重我啊。
……
程千帆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与荒木播磨说好,他会在明天正式审讯‘丙先生’,有什么进展会第一时间与他沟通。
荒木播磨同意了,并未质疑为何今晚不连夜审讯。
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程千帆‘注意到’了荒木播磨的低落情绪,他本来也是寡淡的语气,却是在离开时忽然笑了,调侃说道,“看到课长不信你,我心里实际上舒服多了。”
荒木播磨便瞪了宫崎健太郎一眼,然后看到好友笑吟吟看着他,荒木播磨也是忽而笑了。
回到车子里,程千帆想起荒木播磨的这个笑容,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他觉得自己种下的这根带刺的种子,应该是成功生根了,甚至已经有发芽的迹象了,他坐等开花、结果,收获的那一天。
……
荒木播磨站在窗口,看着宫崎健太郎的座驾驶离特高课的院子,他的面色平静中多了几分阴沉。
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荒木播磨摇了摇头。
首先,对于宫崎健太郎在自己的面前毫不避讳的说出这些话,荒木播磨的心中还是很欣慰的。
荒木播磨点燃一支烟卷,他就那么的想了很多。
他能够感受到好友对课长的不满。
宫崎健太郎竟然说出了怀疑铃木庆太对他说那些话,也是出于试探,这足以说明自己这位好友对于课长的成见已经到了一定程度了。
放在以往,荒木播磨知道自己大概率会将宫崎健太郎的这种态度,选择一个课长心情还算不错的时候,比较委婉的向课长汇报。
他还是希望课长与好友宫崎之间可以‘君臣相得’的。
不过,此时此刻,荒木播磨却是愈想愈觉得好友的这种想法虽然不妥,但是,是可以理解的。
甚至于,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宫崎健太郎竟然已经不知不觉间对课长的成见如此之深,荒木播磨的心底竟有那么一丝兴奋:
活该!
……
程府。
“回来了。”白若兰正在客厅和小宝一起逗弄小芝麻,看到程千帆回来了,她走过来随手接过丈夫的外套。
“小芝麻,想爸爸没?”程千帆从小宝的手中抢走了小芝麻,将儿子高高抛起,然后接住,如是三番。
小芝麻高兴的咯咯笑,然后,小孩子一激动,尿了‘小程总’一脸。
“臭小子。”程千帆作势要拍打小芝麻的屁股,他被小宝怒目相视,小芝麻也被小宝抱走了。
“去洗个热水澡吧。”白若兰捂着嘴笑说道。
“臭小子。”程千帆哈哈笑着说道,“胆子不小啊,敢在他老子头上撒尿。”
“对了,你找老黄配的牙疼药,他送过来了。”白若兰说道,她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个装了乌漆嘛黑的药水的药瓶递给丈夫。
“晓得嘞。”程千帆说道,他接过药瓶,高兴说了一句,“这个老黄别的本事没有,治牙疼确实是有一手。”
说着,他又问道,“老黄还说了什么没?”
“没啊。”白若兰摇摇头,“怎么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程千帆笑了说道,他与妻子边走边说话,“我和老黄啊,也算是属于君子之交,不过,你也知道,求我办事的人太多了,若是这老黄有什么事情开口,我还真的一时间很难推却。”
“你啊,现在看谁都像是要找你办事情,要算计你。”白若兰没好气说道,“老黄孤家寡人一个,有你照应着他在巡捕房有酒有肉的逍遥,应不会不识趣乱开口的。”
“娘子说的是。”程千帆得意一笑,“所以啊,君子之交淡如水就是这个意思了。”
白若兰便噗嗤一笑,“是了,酒鬼老君子。”
程千帆在白若兰的臀上拍了下,引得妻子嗔了他一眼,他笑哈哈去了楼上。
取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程千帆从兜里掏出药瓶,拔掉药瓶的小木塞,嗅了嗅药水的味道,是熟悉的味道,这可以确认这瓶药水是老黄在非受迫情况下送来的,一切正常。
然后在药水瓶子上贴了一张便签纸,上面写道:
一日三次,一次四口。
这是药水的用法用量。
程千帆的眼眸一缩,他立刻明白这‘用法用量’的意思了。
四口,暨四号人物。
三次,三代表上海市委。
如果是两次,两代表江苏省委。
程千帆与老黄、路大章一起将江苏省委、上海市委的重要领导同志编号,上海市委的四号,是罗延年同志。
‘鲁伟林’同志的真正身份是上海市委的罗延年同志。
这就难怪了。
只有罗延年同志这样的久经考验的老地下党同志,才能在那样紧急的情况下,机敏的做出那般近乎完美的应对。
然后,程千帆心中一沉,他非常清楚罗延年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