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本人不识货?不懂古董?”顾向草不禁问道,“这些日本兵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是的。
尽管松古斋是所谓御林军第一师师长的铺子,但是,日本宪兵只是查禁了几件东西,这已经是非常好说话了。
“是啊,怎么这么好说话了。”黎明纂点了点头,他忽而心中一动,“来人。”
“师座。”一名副官进来回话。
“回副官,查清楚那个衰仔的身份没有?”黎明纂问道。
他早就得了汇报,是那个来店内采买的男子在一旁撺掇,日本人才会动手查禁店中物品的。
“查清楚了。”回副官说道,“此人是汪先生来金陵访问团的一员,此前在民生桥刺杀事件中负了伤,现在在机关总二院养伤。”
停顿一下,回副官说道,“是那位楚秘书长安排这人进机关总二院的。”
黎明纂神情微动,立刻问道,“这个叼毛叫什么名字?”
“这人在机关总二院用的是费伦义的名字,不过,属下已经查到了,此人真名叫程千帆,是……”回副官掏出一张纸,看了一眼说道,“程千帆在访问团登记的身份是国党南方党务办事处上海市党部下属法租界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
“什么叼毛。”黎明纂嘿笑一声,“名头越长,官职越小。”
“咦?”坐在他腿上的八姨太却是惊咦了一声。
“香草知道这个人?”黎明纂不禁问道。
“听说过程千帆这个名字。”顾向草点点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老爷说的这个人。”
“说来听听。”黎明纂摆摆手,示意回副官将文件留下人滚蛋,然后握着顾向草的小手,笑吟吟说道。
……
一声汽笛声惊得空中的飞鸟快速逃窜。
童学咏将手中的面包碎屑洒进了江面,表情有些悻悻然。
徐兆林看了一眼童学咏,不禁暗暗点头。
此时的童学咏西装革履,一幅喝了洋墨水的富家大少的打扮,竟在甲板上用烤的香喷喷的面包喂食鸟儿。
他可是知道此人的底细的,穷学生出身,信了红党的歪理邪说闹所谓的革命,可谓是一直在苦水中裸泳,现在扮起富家大少竟有模有样。
徐兆林将一张纸条递给童学咏,“日本人已经知道冈田俊彦死了,正在满南京城的搜捕你和汤炆烙呢。”
纸条是中统特工在润州上船时候带上来的密信。
“现在信了?”童学咏扫了一眼字条,微笑说道。
“兹事体大,便是前线战果,也要据实查核后才可向上峰请功的。”徐兆林没有理会童学咏的嘲讽,说道。
“还有一件事,是口信。”徐兆林说道,“汤炆烙的人在鸡鸣寺袭击了抓他的日本人。”
“鸡鸣寺?”童学咏微微错愕。
“是的,鸡鸣寺。”
“汤炆烙可是成功逃了?”童学咏问道。
“你怎么知道?”徐兆林惊讶问道,他得到的口信,汤炆烙令手下袭击日军宪兵,自己则趁乱逃进了鸡笼山中。
“汤炆烙这个人,腹有谋略,且做事果敢狠辣,他既然下令手下偷袭日本人,自是发现了不对劲,这是破釜沉舟。”童学咏说道,“不过,以我对汤炆烙的了解,这人是不会行此自杀式行为的,他一定是令手下袭击日本人,自己趁乱逃窜。”
“看来你对汤炆烙非常了解啊。”徐兆林颇有深意的看了童学咏一眼,说道,“你,还有这汤炆烙,都是人才啊。”
说着,他感叹不已,“你们七十六号的,端的是人才辈出啊。”
“区座,你这话可不像是夸人啊。”童学咏皱眉说道。
徐兆林哈哈大笑。
这个童学咏,在私下场合对他的态度还是比较随意的,但是,正式场合的话,童学咏对他又是很郑重尊敬的,这种态度的拿捏令徐兆林很满意。
他欣赏这个人。
“你认为汤炆烙能逃脱日本人抓捕吗?”徐兆林说道,“我得到的消息是,日本人正在搜山。”
“丁目屯不会让汤炆烙活着落入日本人的手里的。”童学咏说道,说着,他露出沉思之色,“甚至于,日本人也不一定愿意抓到一个活的汤炆烙。”
徐兆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旋即展开笑颜,“说一说冈田俊彦吧,我要向薛先生亲为童兄请功,自然要对我们的男主角多一些了解。”
童学咏秒懂,“冈田俊彦是影佐祯昭的左膀右臂,此人在日本军中素有‘足智多谋’的美誉,据说南京的那位山田老鬼子对冈田俊彦也是颇多欣赏……”
……
“找到汤炆烙没有?”丁目屯面色阴沉,问道。
童学咏失踪了。
汤炆烙袭击了小泉信泽,然后竟然在小泉信泽设下的包围圈成功突围!
这令丁目屯心情非常糟糕,同时心中也是暗骂小泉信泽无能之辈。
“日本人在蒋固村搜捕,暂时还没有发现汤炆烙。”二春回答说道,他犹豫再三,还是小心翼翼问道,“主任,你说这个汤炆烙会不会已经死在鸡笼山了。”
“你死在鸡笼里,汤炆烙也不会死在鸡笼山。”丁目屯气的骂道。
然后,又是一阵气苦不已。
此次来南京,他从上海就带了汤炆烙和童学咏两个小头目,此二人他都十分欣赏,一个做事机灵且不乏手腕,一个做事谨慎却又不失方略。
哪成想,这两个瘪犊子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