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并没人注意到她,刘氏先问王令婉:“午饭可吃了?”
“在路上吃了。”王令婉笑着答,刘氏又招手叫她过去:“刚在厅里忙乱,我还没好好瞧瞧你,来,到祖母这来,让祖母看看。”
王令婉听话的走过去,刘氏拉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转头跟几个儿媳妇说:“欣姐儿还真是生的像她娘。”又夸范氏,“你真会挑儿媳妇,令婉和湘儿都这么可人疼。”
李氏和梁氏听了就不依了,一起凑到刘氏跟前来耍赖:“瞧祖母说的,两位嫂子可人疼,可见我们是不招人疼的,我们快走吧,别在这让祖母瞧着碍眼了。”她们俩都是常伴在刘氏身边的,知道老太太喜欢说笑,就故意来逗她。
刘氏笑骂:“把你们急的!我也得一个一个的夸呀,你嫂子刚到家,你们就来喝醋了,没出息的样儿!”王令婉还和两个妯娌不熟,只在旁边笑。
明姜就上前解围:“两位弟妹可是想岔了,祖母这哪里是在夸两位嫂子啊,这是在夸她自个呢!”众人不解,明明是夸范氏和两个孙媳妇,怎么变成夸自己了,明姜就解释:“祖母说我娘会挑儿媳妇,那我娘是谁挑回来的呀?”
众人都故作恍然大悟状:“哦,原来如此,还是老太太眼光最好了。”
刘氏笑的不行:“你这丫头也来贫嘴!”
“还是孙女最知道您的心吧?”明姜一副沾沾自喜样,“您看您挑的三个儿媳妇,可不都是顶顶好的么!祖母真是有眼光呢!”刘氏一边骂她不害臊,一边笑得不行,直让人来揉揉脸,满屋子都是欢笑声,远远的传出去,连厅里的男人们都听见了。
当晚严家开家宴,刘氏打发人回常家去说,要留明姜住一晚,本来之前常太太就是允了的,因此明姜就留在了严家,晚间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还都饮了点酒,很晚才散了各自去睡。
第二天明姜又在严家耽搁了半天,和王令婉说了好一会儿私房话,姑嫂各自讲了这几年的生活,明姜十分思念平江,问的也细,连后院的菜地还种不种菜都问了。
“怎么不种?你哥哥带着你两个侄儿,无事就去后院里折腾,然后满身满脸的土回来!”王令婉语气带着埋怨,笑容里却有纵容,“你没瞧见你哥哥现在都晒黑了么?除了家里的空地,他还常去书院旁边的地里劳作,种了各式各样的粮食,也真有学子愿意跟着他干!”
姑嫂两个聊的兴起,还没说完别来详情,就又被刘氏叫去了正房,“我和你祖父打算等他过了生辰就回家去,你不是今年也要南下,就跟我们一同走吧。”刘氏对明姜说。
明姜十分高兴:“那敢情好!这样咱们路上可热闹了!”看着房里没旁人,她又悄悄问刘氏:“皇上准了祖父致仕了?”以前祖父也不是没提过,可皇上一向都是不准。
刘氏点头:“你祖父想叶落归根,回乡养老,把一腔肺腑之言都跟陛下说了,又说内阁诸位大人都能干,辅佐陛下是不成问题的,他自己已经年老,也该给年轻人让让地方,陛下听你祖父是真心想归乡,也就允了,只是让你祖父晚点上折子。”
“那就好,我也觉得还是咱们平江合适养老,燕京天又冷风又大,不利养生。”明姜陪着刘氏说了一会儿话,又在她这里用了午饭,然后才带着孩子们回了常家。
过后没几天严景安就正式上疏请辞,元景帝按惯例挽留几次,君臣二人演了几回师生情深,最后元景帝才下旨,等严景安过完七十寿辰,就许他致仕归乡。于是到了严景安寿辰这一天,倒少了许多无关紧要的投机分子来祝贺,省了严家人不少事。
可是众人都不曾料到,就在严景安生日的这一天,太子亲自带着赏赐旨意上门贺寿,让一干正在评估风向的人懊悔不已,忙不迭的又从家里赶去严家,真真切切的在燕京城里上演了一出人情冷暖戏。
热热闹闹的生日过完,严景安正式卸下了首辅的职衔,让严仁宽去定了八月初返乡的船,跟刘氏两个在家里慢慢收拾东西。与此同时,明姜也在常家开始打包行李,临走前,常太太把明姜叫去,私底下又塞给她一千两银票,“在江南不比登州,花销大,如果手上缺了短了,一定来信跟我说。”
此前常太太就已经当着众人给了她一些金银,此时又单独拿私房给她,明姜是真不好意思要了,可常太太十分坚持,最后都说是贴补两个孙儿的了,明姜也只能收下。她十分感念婆婆对他们夫妻的好意,郑重给常太太行了一礼:“儿媳不孝,以后不能在您跟前尽孝了,请您一定好好保重,等哪时公公闲了,和公公一道去江南养老,媳妇一定好好孝顺您二老。”
“好好好,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放心去吧,家里有你大嫂侍候我呢!你只要把常顾和孩子们照顾好了,我就再没什么可求的了。”常太太拉着她起来,又嘱咐了几句,就催她回去休息,“明日就要启程,早些回去歇了吧。”
明姜告退回去,带着两个孩子好好睡了一觉,第二日辞别常怀安夫妇,与严家人一起去通州码头,上了大船南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