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台离去的一刻,龙阳却搂着醉倒的睚眦,走到孙绍身前,对孙绍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不错的刀法,你不适合唱小生,不如明日,做个刀马旦吧。”
旦是女角,刀马旦,历来是女子扮演。孙绍即便对戏曲不熟悉,却也知道龙阳话中有话。
这龙阳,竟然让自己穿女装,演女人,难不成,想让自己和睚眦一样,当个女人,成为他的姬妾。
孙绍眼光一冷,但随即收了杀气。为了一个区区龙阳,破了心境,不值。他唱曲,为的是悟道,为的是消除佛性,但偏偏就有人要招惹自己,而且,还是一种几乎羞辱的侮辱。
“明日,我还会唱曲,不会作刀马旦出场。”
孙绍看也不看龙阳,与韩娥等人离去。
这一幕落在老妪班主的眼中,落在其他戏子眼中,个个面露惊骇。他们无法想像,这个没有一丝修为的孙绍,竟敢公然顶撞鬼仙修为的龙阳,这龙阳可是杀人无常的狠人啊,孙绍不想活了?
这一幕,落在韩娥眼中,却使得韩娥眼中惆怅淡了一些,多了一丝异彩。
“悟空公子,是一个奇男子…他不怕鬼仙,他,能救我么?”
对旁人的眼光,孙绍不在意。如今的他,怎可能惧怕区区八品鬼仙的龙阳。这龙阳对睚眦做什么,孙绍懒得管,权当作对睚眦的惩罚。但这龙阳若是惹到自己头上,下一次,孙绍未必会控制杀心。
“有意思的弟弟,但从性格看,似乎比雅芝更有趣呢…”龙阳目露古怪笑意,丝毫不知道,就在刚才,他险些被一个杀星灭掉。
戏班在三生主关的馆驿落脚。入夜,韩娥抱着薄被,来到孙绍房中,却见孙绍正在窗前,书写着四个字。
生,老,病,死。
“好漂亮的字,字体大气磅礴,可见公子心胸宽广不羁。尤其是‘生’‘死’二字,不仅字漂亮,其中更带着一种奇特的气息,就仿佛公子将这两个字写活了一般。”
韩娥本对孙绍写字不感兴趣的,但一见孙绍写的四个字,登时称奇赞道。
“哦?你竟能看出这‘生’‘死’二字的不同?”孙绍略感惊诧地看了韩娥一眼。的确,他写的这四个墨字,只有生死二字带着道韵,那道韵,是生死佛力。而老、病二字,无论孙绍如何写,都写不出其中神髓来。
这韩娥不过第三境修为,却能看破字中道韵,看起来,这女子凭歌声唱出道力,消除孙绍佛性,倒不是偶然了。
这女子,或许因为经历,而对道有着特殊的感悟吧。毕竟道,往往都是直指人心的。
“韩姑娘,深夜到此,所为何事?”压下心中杂想,孙绍对韩娥问道。
“奴家见天气凉了,想为公子添一床薄被。”韩娥抱着薄被,铺在孙绍床上。但铺好后,关上门,回到床头,却开始解衣。
韩娥解衣极有技巧,一颗一颗解衣扣,如此,似乎颇能调动男子**。
“韩姑娘为我添被,我很感激,不过,韩姑娘为何在我房中宽衣,莫非,是要睡在这里?”孙绍放下笔,玩味地望向韩娥。
这韩娥,当真是一个标致女子,如词调玉器,精致地让人想要呵护。配上她的表情,配上她的动作,恐怕没有哪个男子不会对她动心。
“公子何必多此一问,你答应帮助我们戏班,还不是看上奴家身子,如今奴家送上门,难道公子还会不收?”韩娥这一笑,风尘味太浓,但笑容中,却难以掩饰的带着一丝悲色。
“你在试探我?”孙绍任由韩娥宽衣,此刻的韩娥已褪去衣衫,露出青色肚兜,孙绍没有阻拦,亦没有东西,他只望着韩娥深藏愁苦的笑容,似一眼看穿韩娥来意。
“奴家不明白公子的意思。公子,奴家等得心焦了,公子还不上榻,与奴家欢好么?”
“没兴趣。”孙绍摇摇头,推门而出。独留韩娥一人在房中。
孙绍离去后,韩娥浑身脱力般软倒在榻上,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失落,与欣慰。
欣慰的,是孙绍果然与其他好色之徒不同,他果然是个奇男子。
至于失落,韩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失落什么。今晚,本就是一场测试罢了,没有勾引到孙绍,又有什么好失落的。
“他心如石,他能救我…可惜,为何他来得这般迟,使我痛失清白…”
脸捂在被中,韩娥露出凄惶的笑容,带着泪。都说戏子无情,又有多少人明白戏子的身不由己。在很多权贵眼中,戏子,不过是玩物而已。
孙绍推门而出,夜色中,站在馆驿外孤零零的街道上,捧着围巾,嗅着围巾中的暗香。
“我是一个石头…”
他站在夜色中,自语道。
这一次,他望着韩娥宽衣解带,古怪的是,他竟然连心跳加速都没有。
这已经不是不动心的程度了。道心圆满后,他的心,似乎成了一块石头,无坚不摧的石头。
取出骨龙令,孙绍望着上面的小诗,念道,
“人死如灯灭,轮回吹复燃,仙死如念散,此生不复还…生死,我终于有些明白了…”
他望着骨龙令,眼中带着奇异之色。他隐隐感觉,自己领悟老之道力,这骨龙令会起到不可思议的作用。
这是一种直觉,诡异的直觉。以前,孙绍没有这种感觉,但如今,孙绍握着骨龙令,却有了这种感觉。
“这骨龙令中,寄托了烛龙的道么,烛龙的道,究竟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