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容钦走后,宫内的气氛就变得尴尬了,宿年和慕彻都不说话,许久才说道:“琰城,你给我的生日厚礼太奢侈了,太夸张了。”
他笑了笑,略有几分不自然,“我并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又不好直接问你,想着女孩子喜欢什么就挑了些什么,竟不想挑了三十多箱,又叫宫人筛选了二十箱送与你。”
宿年哑然失笑,敢情这些都是慕彻觉得她会喜欢的……
随后,杜若端上来两杯茶,宿年和慕彻聊起了长安城。慕彻还是皇子的时候,在长安城住了十三年,据说那是个极其繁华的地方,还有**大陆最高的建筑物——帝都双阙。
没到半个时辰,有内侍过来,说是太妃召见靖北王,慕彻就匆匆离开了。
月色入户,散下斑斑驳驳的影子。
将近半夜,忽闻敲门声。
杜若披了一件外衣忙去开门。只见门外有一女子朝着杜若行礼,柔声说道:“白日里蓄爷来得匆忙,不知姑娘今日生辰,今夜特地叫奴婢送来薄礼一份,还望姑娘莫要生气。”
杜若看这大半夜地派人来送礼也不容易,代宿年收下了。
恰巧宿年被关门声惊醒,问清了缘由,便想要看看容钦送了她什么礼物。
宿年缓缓打开那卷轴,竟是一副雪夜图。
宿年犹记得,那是宿年第一天来到洛阳,正巧看见容钦孤身一人在揽七亭之下承接雪花,神情哀伤不已,而宿年则在寒梅之中望着他。正巧他也转过头来,看见了在长廊下的宿年。
这幅画上描绘的,便是宿年在雪夜琉璃灯的映照下的情景,人物栩栩如生,衣袂随风飘动,神韵也把她得极好不过,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让宿年为之震惊的是——他在左上角题的一行字是“粗服乱头,不掩国色”。这是第二个人用同一句话来评价她,让她整整一晚很是惆怅,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
淡淡的天空之下,一片云淡风轻,阳光洒下的是一片恬静,难得的好天气。
揽七亭。
宿年和容钦四只手纠缠,正在抢一块深青色的玉镯,四周用祥云缭绕,极其漂亮的纹路,打磨得十分莹润。最是别致的是衔接口上的两条双鱼,栩栩如生,玲珑剔透。
“容钦,你快松手。”
“你松我再松。”
“打死我也不松!”
“那你就去死。”
“……”
宿年这辈子都不觉得容钦和她志同道合。宿年和他一见面就吵架,一吵架就摔东西,一摔东西就会惊扰到慕彻,慕彻一来,宿年和容钦就开始七嘴八舌相互诉状。
嘎吱。
玉镯从双鱼的接口处碎成了两段。
双方都呆住了。
然后,宿年被杜若推着回到了承梧宫,而容钦甩袖去了璇玑阁。
就在那天中午,慕彻找宿年谈话。
“阿楚,听说你今早又和阿钦吵起来了?”慕彻换下了冕服,一身青色,容颜显得清俊无比,唯独那双眸子有几分暗淡。
“他和我抢镯子,他要把镯子送给章台街的花魁,我想把镯子用来压箱底,大家都抓着不放手,然后就碎了。”宿年闷闷说道。
慕彻轻笑了起来,如同一江清水,画似的好看,“他顽劣惯了,倘若说了些过分的话,莫要放心上。下个月洛阳牡丹宴,正好带你出来玩玩。”
洛阳牡丹宴宿年早有耳闻,每年的这个日子,各个诸侯国都会派人前来赴宴。由于宿年腿脚不方便,在姜国的时候未曾四处逛过,更别说洛阳牡丹宴了。
“阿楚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琰城答应。”
“但说无妨。”
“我想回姜国一趟,再过几日便是父王的忌日。我守国不利,辜负了父王的厚爱,如今能做的也只是在九重塔下,燃一柱清香。”宿年觉得,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很过分。如今靖北王和天子的关系很是严峻,慕彻忙着政事,她如今却提出要回姜国,让他分心。
慕彻居然没有犹豫,一口应下了,“可以。去时我会在暗中派兵护着你,早去早回。”
宿年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的应下,在一旁呆了半天。宿年到底配不配他的敬重?如此偏爱,到底是谁的因果循环?北望洛阳,繁华不过一掬沙,乱世釜漫天花。
姜国,长乐宫,夜。
北方还有几分冷意,这里早已春意盎然。
熟悉的摆设,琉璃灯中燃着星星点点,高低错落的灯火将宫殿映得分外通明。止殇遣去了长乐宫的侍婢,独自一人埋头在沉香案旁批阅奏章。
突然间听到有脚步声,他放下朱笔,左手上的银铃索叮当作响,轻轻抿了一口早已凉了的君山银针。抬起眸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名身着官服的老臣,“公子,这是三天前靖国送来的帖子,请您参加洛阳牡丹宴。”
“转告靖北王,孤正为钩弋公主守丧,三年内不参与任何宴席。”他回答得很是决然。
**大陆从未有过诸侯王为自己的妻子守丧三年之长,他是唯一一个。
“可是……”老臣顿了顿,缓缓说道,“历代诸侯王从未拒绝过洛阳牡丹宴。”
他轻笑一声,把一切都看得很轻似的,“孤正在服丧期,再者,孤此生永不称王。”
他虽如此说“永不称王”,却没有说“永不称帝”。一诺千金是他,永远都给自己留一手的也是他。他有野心,有魄力,有手段,称帝该有的条件他都有,只差一个适当的时机。
“传召左遥,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