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不想和我爸一样死在泥巴里……还有没有别的方法?还有没有别……阿嚏——林医生,你头发被管道冻住了!”
林哲宇本来就是整天一副冷若冰霜的嘴脸,这会儿他头发上的水汽结了冰,跟管道冻在了一起,不得不死命的拉扯着头皮。我注意到在他苍白的脸颊两侧,同样也凝上了一层白霜。
不光是他,不知不觉间,我自己的头发上也挂着不少细碎的冰晶,一扭头哗啦哗啦的往下掉,这有些夸张啊,就算是夜间降温,也不带这么快的,这才过了多久啊,人都要冻上了!
我动了动手指,熊皮上的血也变成了发黏的小颗粒,那么怪人身上的血,现在一定也把他和棺材板黏住,冻在了一起!这不就更困难了吗?
“不对劲儿,这寒气是从弱水渊里上来的!”
小王爷吭哧吭哧爬了大半天,爬得一头一脸的泥,才终于像个土拨鼠似的挖通了我们两边相隔的松软土壤,顺着管道转移到我们的身边,帮着一起把怪人拉出来:
“本王有种非常不详的预感,马上又要有危险出现,那个东西越来越近,刚才挖土挖到一半,土壤好像都慢慢的冻住了,咱们得在冻成冰雕前离开!”
“冻成冰雕?不至于吧……”
“咔嚓……咔。”
那个声音仍未停息,难道,那就是靠近我们的东西,那就是寒冷的源头?
“王爷!小六一!快离开!离开!”
我吓了一大跳,我正支着耳朵搜寻那个细微的咔嚓声响,突然之间,有一个男声的嘶吼也从下而上响了起来,那不是……耗子哥吗?
“耗子在下面,他没事!”
扑棱棱——
小王爷松了口气,刚要喊一嗓子回应他,忽然就是一阵强风,一双巨大的翅膀扑扇着从下方飞出来,它似乎非常的吃力,身上遍布着没了羽毛露出来的鲜红皮肉,那是参与了灭火之战的青鸟,耗子到底还是在坍塌前的最后一刻把它召来了!
“离开山体!冰!是冰……老子……是……上……”
青鸟飞去后,我一下子愣住了。它的背上,没有耗子,耗子还在下方,模模糊糊的大喊着什么,我除却开头几个字之外,根本什么都听不清了。
然后,他便没有了任何声响,只有那个微弱的“咔咔”还在继续。他在哪儿?下方是什么状况,他那么急切的又是想要警告我们什么?
熊皮巫女一脸的迷茫:“他好像说什么‘冰’?让我们离开山体?”
冰,急速的寒气,细微的咔嚓声,自下而上,山体。
我的脑海中闪动着这些奇怪的词汇,绞尽脑汁的的想着他们之间的联系。如果它们之间是有联系的,那声音……咔嚓……咔……该不会是冰面凝结的时候,在速冻状态下所发出的“绷紧”的动静?
“坏了……是息壤!”
我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慌了神:“是息壤!息壤!你们忘了吗,治理大洪灾的时候,那种可以瞬间凝水成冰,源源不断造出‘地面’来的冰菌!”
“息壤?那就难办了,看样子这是老朱紧急阻止坍塌进一步扩大的方法。”同期进入过禹陵的林医生马上反应过来,“火已经灭得差不多了,他要将土地速冻起来,这的确是个好方法,但是……昆仑墟加固的同时,原地不动的话我们也会成为土地的一部分,被封在里面。”
“而且……老朱显然不会再去点一把火,事后将我们从山体里融出来了!”我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看向谁,“之后,我们死不了也活不成,我们要陷入永无止境的长眠了!”
“不要,不要!我们得走,立刻就走!”熊皮巫女一晃动起来,满身的毛皮上全是冰晶下坠,“就按照耗子说的,离开山体,如果这山要被冻住,咱们就离开它!”
“这棺材还压着我们呢,怎么离开?”
我急得恨不能一脚把那大棺材给踹飞,有它挡着,我们哪儿也没法去啊!可一转脸,我感觉怪人身上有个影子晃动了一下。
“道哥,你醒过来了吗?快起身,配合我们爬出来!”
我一阵子激动,刚才那个黑影是不是他把手给抬起来了?
“逃去……”
“啊?”
“离开山体,逃去……南……方,该有路。”
怪人嗓音沙哑着吐出了这几个字。
“南方有路?”熊皮巫女一下子提起了精神,直接把问题抛给了林岳。“上面的老爷子听到没,我们还有活路,应该是下到耗子刚才所在的地方去吧?可是咱们怎么下去?”
后者看了看我们,只说出一个字来:“跳。”
“跳?跳下去?下面是弱水渊啊!”
“过尾转回乙辛三更,自无路时用外向,寅申十五更,向西南!”林岳不觉加快了说话速度,好像念着咒语一般念叨着,“寅申十五更,寅申四路,寅申重复了一次,跳下去说不定有路!”
“什么跟什么……”
“没时间了!”林岳厉声喝断小王爷,然后猛地一个用力,用胳膊抱住上面的管道,把身子提了提,一只脚踩在了棺材盖上。“只能跳下去!”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先不说跳下去会怎样,这棺材还挡着压着我们,根本无路可跳啊!
而且我发现我的手已经黏在保持平衡的那根管道上拔不下来了,息壤带来的寒气就近在咫尺!
“全部往棺材上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