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誉打开合上,合上又打开,上面匆匆几句很是简单,将军,水牢中的水蛇已全部放回沅水流域,我要走了,二皇子容不下我,保重。
东方誉的脸色阴沉,他怎会忘记富丽堂皇的锦宫之下的水牢,他又怎会忘记水牢之中,那个孤注一掷的孩童。
“二皇子,水蛇吃人吗?”蓝末坐在禁闭室里小声的问道,虽隔着一堵厚厚的墙,可是隔着墙洞,还是能够依稀听见隔壁男子的沉静声音。
“水蛇不吃人,他们样子恐怖,可是他们就跟鱼儿是一样的。”十八岁的东方誉蹲在墙角尽量欢快的说道,“要来到锦宫跟着我,必须要过这一关,否则父王不会将你交给我,我只要骗父王处置你,就可以了。”男子说到此,面上竟呈现出一阵阴冷的笑意,当然,女孩在墙的那一头是看不见的。
“嗯,本誉哥哥,末卿相信你!”蓝末小小的身子抱着双腿就这么坐在干草堆里,她能听见老鼠磨牙的声音,她也能听见虫子打架的声音。
可是这些,都不是困难,只要过了水牢那一关,她就能脱离苦海,去锦宫了。
太阳的光芒照入涟金宫主殿的时候,已是早朝的时分。殿前公公福海带着一众侍婢匆匆赶往这里的时候,就见到皇帝已经穿戴整齐准备早朝了。
“陛下,您……”福海的话音未落,就见东方誉走到端着洗漱金盆的侍女身边,仰面喝下一杯碧螺茶,又吐在了早已准备好的盆子里,接过侍婢准备好的面巾,收拾完毕,就离开御书房,朝主殿乾金宫走去。
满朝文武,见到陛下齐齐跪安。
“起。”太监一声长唤,百官皆起。
只见位列一品的丞相宇文及率先上前参奏,“陛下,如今四海升平,天下初定,臣以为当立国母为陛下分忧,以正视听。”
“皇后的事情容后再议。”东方誉轻描淡写道,转而言其他,“广陵王跟雅元王带领三千死士退至乌河一带,众卿家以为应如何处置。”
“臣以为乌河背靠巴颜山脉,方圆十里之内未有寸草根生,既然没有遮挡物,我军可以用火势攻其粮草,困于贫瘠的巴颜山中。是时,敌军没有物资的供给,我军自然能大获全胜。”兵部尚书高 辰逸持牌上奏,大声言道。
“高尚书所言不差,只是高尚书常年身居朝中,并不知晓身为广陵王的东方铭,早于十年前就与东原质子内外勾结,巴颜山确实贫瘠,可是,巴颜山的东面正是接壤东原范围内的岭东丘陵,试问,身为东原皇帝的韩子虞,又岂会坐视不理。”被东方誉临时调回的征东大将军张真一脸正气,他的质疑不无道理,却也顾忌皇家颜面。
“笑话,东原质子不过是韩式庶出七皇子,一个小小的穆伦王,何以帮衬本国余孽,除非他们愿意弃掉乌河流域贯穿两块大陆的通商之路,你说是不是,应大人。”高辰逸言辞犀利,句句直指要害。
身为掌管工程营造,兴修农田水利的工部尚书应召文,面上露出不悦,他负责的乌河大坝,仍在加紧修建中,若是断了这条绿色通商大道,于他的工程,于新任皇帝对他的企盼,都是百害而无一利,虽然他的政见与好武的高辰逸明显不同,但是眼下也只能随着附和道。“臣附议。”
“陛下,断其粮草只会让我军懈怠不战,误入敌军的圈套,东方铭带领三千死士奔往巴颜山已有三日时间,此时前方传递回来的军情,说这些人仍在山中徘徊,臣恐怕东方铭早已投靠东原,巴颜山上的死士也早已换成了东原的不死海卫。”张真义愤填膺,整座乾金宫,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在幽幽回荡。
东方誉至死至终认真听着,他看向几个争得你死我活的二品官员,而位居一品的宰相大人,太尉大人,还有御史大夫,竟然没有一个人出面来说一句公道话,东方誉心中寒凉一片,权力总是掌握在几个老臣手中,任凭年轻人再怎么较量,他们始终是以不变应万变。
张真话刚说完,火爆脾气的高辰逸就要走上前跟他理论,却见东方誉微微皱眉,摆摆手让福海上前,福海将耳朵凑近了皇帝,就见本还要争论不死不罢休的几个年轻将领憋着不再说话,等待福海公公的传旨。
“陛下有旨,朝后请丞相大人,太尉大人,御史大夫,还有高将军前往军机处商议要事。”东方誉轻轻起身,不顾及剩下没有启奏的大臣,由侍婢簇拥着,朝着后殿的方向行去。
征东将军见皇帝竟然没有叫上他,心中一下焦急,正准备大声质问,却是被一只手给按住了肩膀,张真回头一看,一个陌生的臣子模样侧立在身边,“张将军的言语见微知著,在下佩服,不知可否赏脸醉风楼一叙?“
“我怎么没见过你,你是新上任的官员吗?”早朝既散,众人皆是匆匆而过,不多会儿,大殿上只剩下张真和随行的几个年轻军官。
“在下工部侍郎沈必武,确如阁下所言,我刚上任三天。”沈必武一脸文气,哪里有武的感觉,张真看向这位有意交好的少年,不禁开怀一笑,“走吧,在涟金宫里就是不爽利,我们去外面喝酒去。”
隐在乾金宫暗处的东方影士洛疆,目送着工部侍郎与征东将军的背影,嘴角弯成一个极诡异的弧度,只身一人返回军机处所在的位置,涟金宫偏殿,五元殿。
此刻军机处内,散发着一种来自远古山脉的静静奇香,这种香远胜上好的檀香百倍,不但能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