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嘶哑的嗓音让秦无色愣了愣,仿佛有什么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连他的声音都被吞噬去,华莲亦回头看向他,笑着,“
他曾这么看着华莲牵着她的手在水牢之中走过,两人相视的一笑那一幕还仿佛在眼前。
有什么卡在喉咙处,梗在心上,酸涩的疼,“秦无色……”
黑白子只觉浑身犹如被人束缚住般动弹不得,只能这么静静地看着两人,华莲的声音,透着温柔,带着笑意,而秦无色那双紫色的眸,正看着他,紧紧的。
“无碍的。”秦无色轻应了一声,复又道,“带你去见华青衣罢。”
“华公子贵人多忘事儿,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黑白子微微一笑,却见华莲吃完手中的一只白糖糕后,便去牵秦无色的手,“姐姐,脸色怎么这么差?”
“未请教,你是哪位?”华莲也不动怒,干脆捻起白糖糕吃了起来,眸光不住地在黑白子身上打转。
那店小二闻言不禁望了黑白子一眼,见他不作声,才点头离开。
华莲不由挑起眉,总觉得他的话听来十分刺耳,却是扭头对一旁的店小二吩咐道,“前门还有人来,你去开门。”
“我看不必了,你穿得单薄,若是脱了这件,不太……好看。”黑白子顺手将托盘递给他,“看华公子挺喜欢吃这糕点,全都给你罢。”
“嗯?”华莲斜睨过去,声线中尽是漫不经心。
黑白子看着那美得有些不真实的人,喉咙微微一紧,“华公子。”
“一层纱抵什么寒呐,来,穿上我的。”说着,他便开始缓缓解开领口的盘花玉扣,云苍独有的精美高旗领口,衬着他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分外的好看。
秦无色全然没料到这个时辰华莲会出现,但仔细想来,或是华青衣给的信号,闻言又垂眸看了自己一眼,身上正披着黑白子的银白纱衣,“这是……”
那人只是堪堪瞥了他一眼,便笑着望向他身后,“姐姐,你这是穿的谁的衣裳?”
他穿着单薄的红衣,衣阙在风中飞舞,显得身形颀长美好,四目相对,头纱下的那双眼睛瞬时掠过更冷的寒意。
面前站着一人,面庞被月光伞照得半明半昧,若非认识他,这样的夜里根本不能认定他是个真实的人,那几乎是人类不可能拥有的美艳。
店小二的出现将好化解了此刻的尴尬,黑白子慢慢地避开秦无色,伸手接过托盘,头纱下目光突地一冷,盘里整齐砌好的白糖糕已少了一块。
彼时,脚步声传来,一名粗布衣店小二打扮的男子托着食盘走了过来,“公子,您要的糕点来了。”
“……”感受到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黑白子当即颤了一下,秦无色又是笑,“呵……何时变得这么敏感?”
秦无色怔了一下,听出他话中透出的一丝讥讽,觉得他更多的是指自己心口受的一剑,又是一笑,伸手推开他些,“我乐意成么?”
见她舒一口气,他凑近她些,沉声,“倒是你,沦落到这个地步。”
黑白子又默了默,才道,“他乃大秦殿下,前后都有人照料着,很好。”
“你不觉得他皮肤太白了么,夜里估计都能反光……不说这个,他……还好么?”
“药罐子脸?”他眉心又皱了一下。
他仍旧不说话,隔着轻纱秦无色似都能感受到他凌厉探究的目光,这回换做她眼神闪躲起来,片刻,她索性抬头迎上他的视线,“先前在河畔见他似乎咳得厉害,你知道他天生的就是一副药罐子脸,这还真要成药罐子……”
‘黑白子’心弦登时绷了一下,第三次转过脸来凝视她,气氛这么静谧,秦无色愈发觉得不自在起来,“方才听你提起,想到这儿就随口问问。”
“秦……”秦无色一时有些尴尬,缓了缓才又问,“阿九他如何了?”
这样的注视令他下意识的别开视线,蹙了蹙眉,“想问什么?”
她淡淡摇头,月光映衬得她脸庞柔和,却又愈发妖艳,一双紫琼眸,艳过海棠色,安静的凝着自己。
月光凝聚在银白的伞面上,流转如莹,伞下,‘黑白子’扭过头,视线隔着一层单薄的阮云纱觑向她,沉默半晌后,轻吐二字,“谢谢。”
“哦。”听到这个称呼,秦无色突地不知还能再跟他聊些什么,却是将右手握着的伞撑了开来,举在他的头顶。
“王……你忘了,从前九殿下每一年到玄清观都是我打点的,且我对布料向来也很有兴趣。”他收回视线,瞥向院子深处,“我让他们备了些糕点,应该一会儿就能吃了。”
云锦乃大秦皇室独享的料子,这香囊也不过是流落民间的一点儿边角料制成,若非懂料子的人,堪堪一眼是不会区分云锦与普通绸缎间的差别。
“什么别致,你只是未曾见过香囊不绣花的吧。”她笑笑,遽然笑容又凝在嘴角,偏过头去看他,“你识得云锦?”
“只是水纱料,因在水中织成,极其细密,挡风足矣。”他目光微垂,就落在她腰间缀着的一只素色香囊上,云锦料,没有任何绣纹,这料子却本身有隐约的微光,恍惚看去像是细密的银白水纹,“这只云锦香囊倒别致。”
这倒让秦无色有些尴尬起来了,侧目瞥了一眼身上披着的纱衣,“这也是阮云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