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有浓重的尘埃漂浮,她呛得咳了几声,没有找到火折子,也就没有掌灯,她撑着伞走到花园中,院中种满了杜鹃树,这种植物四季常青,藤枝细软,很适合用来编织头环……

杜鹃花开却只在初夏,相传古有杜鹃鸟,日夜哀鸣而咯血,染红遍山花朵而得名,恰是此时,夜雨中竟飞来一只鸟盘旋在杜鹃树上,她挑眉,难不成还真飞来一只杜鹃鸟?

那只鸟扑腾着羽翼落在她肩上,她愣了愣,转脸盯着它,继而一笑,原来是鸽子,目光瞥到它腿上别着的小竹筒,她眸底又浮起狐疑之色,伸手将信鸽捧了下来取下那只小竹筒,才放飞信鸽,信鸽在细雨朦胧中扑腾着雨水很快消逝夜色。

她摇了摇小竹筒,叮咛作响地似乎装了个并不算轻的东西,抬手径直拨开竹筒上的塞子,抽出一张卷好的纸条展开来,上书苍劲有力两字——我日。

这飞鸽传书的内容真是非常……

她眼皮蓦地一跳,唇角也抖得厉害,再将小竹筒往外倾倒,一枚鎏金指环落在掌心,其上镶嵌了一枚极其璀璨的樱月红宝石,她啧叹一声,真是价值连城的物事。

那一瞬间,秦无色看到那个人,一身月白长衫,轻笑如嗤,“你若是找工匠重新打造一只纯金的指环,上面再镶如你面具上那般极品的红樱月石,可能会容易一点,毕竟……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而那个颀长高大脸覆面具的男子手紧攥到青筋乍现,厉喝一声,“我日!”

她手心把玩着鎏金指环,食指上那只银戒也与之相映成辉,这个丑八怪男人,想娶她也好歹温柔点儿、文雅点儿不是。

秦无色垂眸凝着手心中的鎏金指环,突地凤眸一眯,“什么人。”

周遭又陷入静谧,彷如方才只是风声,她执着丝绢玉骨伞往偏殿走去,推开尘封已久的紫檀雕花窗,抖落尘埃纷飞,她掩着口鼻咳嗽了几声,借着窗外远处亭台楼榭投来的微弱光线,她将偏殿打量了个遍。

除了中央那扇气势磅礴的偌大三折屏风,这儿就像是个储物间,堆满了漆红的木箱,她半跪下来,指尖拂过木箱上厚厚的灰尘,率先打开了最外面那只。

木箱中,躺着一只小小的漆彩描花瓷偶,她伸手攫取过来,细看这瓷偶早就支离破碎,裂缝处有陶泥再次拼接烧制的痕迹,她神思恍惚了一刹,又放下瓷偶,取出压在瓷偶下的一件衣袍,在手中抖开。

即使夜色中,那上面的花样依旧流光绚烂夺目,是琉璃晶石,一颗颗细密地绣成朵朵木槿昙花,肩上、衣襟、袍角……

甚至这衣裳的质地摸上去比云锦还要柔滑细腻,说不出名堂的料子,但只一眼,便知这件衣裳的珍贵华丽,火红的纱料,层层叠叠的式样,看上去,是一件稀世喜服……

这件喜服有它自己的名字——河山聘,但因传言是前朝皇帝为爱妃命三千巧匠历时半年所制,那场旷世婚典举行后不到一年,大秦入主周,是以坊间它还流传一个名字祸国。

“呵……”她凝着手中的华丽绝伦的喜服,轻轻地笑出声,那笑在夜色中却显得诡异,透着一丝怅然。

“姐姐……姐姐……”

天真无邪的嗓音打破寂静,秦无色眉心一蹙,将‘河山聘’再次放入了木箱中小心关好,才又望向偏殿门处。

那光点由远及近缓缓而来,似乎有些不稳的晃动,近了,便见少年穿着一身丝质雪白里衣,手里捧着一盏琉璃宫灯,一双漂亮的大眼闪烁着烂漫澄澈的光芒,“姐姐……啊!”

他似乎不料脚下一道门槛,直直地跌落下去,手中琉璃宫灯也自他手中摔落下来,灯油溅了满地,被一簇火苗点燃哧哧的燃烧起来。

灯油的味道很浓郁,地板被火灼出一股焦臭,浓重的气味让秦无色眉心拧紧,对于秦晟锦她了解的不多,但听来的都是他小小年纪如何纵情声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她还记得那天夜里清风也险些被他……

何况他突然跑到朔阳殿来也很蹊跷,是以她不动声色地望着被火势渐渐包围的少年,他所在的位置没有其他可燃的东西,灯油烧尽了火也就灭了。

秦晟锦费力地撑起身子就见自己被火势包围,当即恐慌的想往外跑,却每每被热流烫得收回脚步,只是这么一折腾,他的衣裾燃起了火光,他眸底清晰的倒影着簇簇往上一路燃烧的火苗,大眼中有了泪光,“救……救命……来人啊……!”

秦无色斜乜他一眼,本是可很快燃完的火势,他若不乱折腾也不至于惹火烧身,可一切都与她无关,她看戏一般的心态凝着他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禁失笑,他如何掌控这万里河山。

秦晟锦目光瞥了她一眼,当即摔坐在地上将衣衫上的火苗扑灭,随即双手抱着膝头蜷缩成团,委声哽咽道“母妃……母妃……。呜……。锦儿好痛……”

灯油烧尽,火渐渐灭了,只剩一小簇火苗还幽微的燃在秦晟锦身侧,秦无色凝着他的模样,他相貌当真平庸无奇,但一双眼睛却是可爱晶亮犹如明镜,此刻眼底弥漫着雾气,可怜兮兮的抱着自己,不停地唤着,母妃……

她眉心微动,忆起小家伙雪睫轻颤,小小的手坚定地紧紧反握住她一根尾指,“娘亲不要难过,没有爹爹,有七七在的……”

秦无色起身步了过去,俯瞰着他,不耐道“还没哭够么?”

秦晟锦抬起脸,一双小鹿般的澄澈大眼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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