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又妖异横生的年代,他一介柴夫怎惹得起魑魅魍魉,万一他们要吃人也说不定,却是舍不得这间唯一遮雨的房子。
七七冲男人做了个鬼脸,那模样虽可爱极了,却当即吓得男人脸色惨白,秦无色伸手拉了拉七七示意他不要捣乱,颇为有礼道“这位大哥,你看,我这么久了还未吃过一点东西,能不能”
她也无意在此久留,只是不知昏睡了多久,只觉饿得前胸贴后背,何况她还想问问中年男子,眼下他们身在何处。
却不料她这话吓得男人浑身发抖,妖怪饿了能以什么果腹再也顾不得这间难以舍弃的房子,惊叫着逃出门外。
秦无色嘴角不禁微微一颤,她温文有礼起来应是相当得体才是,竟然会将人吓得魂儿都没了,而那一声惊叫已将沉睡的秦晟裼从清梦中扰醒。
他眉心略微不悦的拧了拧,才渐渐掀开浓密如织的长睫,墨蓝的眸底一瞬的惺忪朦胧后,对上一双毫无眼白的诡美紫眸。
她如缎的墨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眉心的朱砂凤羽已褪去不少色泽,只一条精美的羽毛还极为清晰,肤白唇红,那一双凤眸像是最澄澈的紫水晶,明亮夺目,却又妖冶诡异,惊世骇俗的美。
他怔了一怔,才垂下长眸,手将布娃娃往心口扣紧,痛
“七七,做过饭么”秦无色已经习惯了他回避她视线的动作,丝毫不以为意,转脸问道。
小家伙眼珠子灵动的一转,摇了摇头,她一笑,有几分吃力的从**榻上撑起身子,以足尖懒懒地去汲**底的绣鞋,“我也不会。”
她低头便见脚上着好的一双银丝绣鞋,这种属于女子的漂亮绣鞋,她如今不仅穿了,还穿了这种绣鞋足足三年之久,而这一双绣鞋的绣工到底是不如苏奶娘的手艺来得细腻华美。
而身上虽穿着较为利落的劲装,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束缚着心口的线条,反而愈发将腰肢收得不赢一握般纤细窈窕,她率先出了房门,门外被竹片的栅栏围起了一圈小院,院中一颗梧桐树下堆了不少劈好的柴禾,而再外,便是一片深野山林。
七七跟着走了出来,瞅着秦无色挑选柴禾的动作,眸
底有些莫名的兴奋,好奇问,“娘亲,你做过饭么”
娘亲昏睡的这三日,他天天吃的都是男人挖来的地瓜,肚子里真是半点油水也没了,现在娘亲要做饭,应该会比地瓜好吃
秦无色动作微滞,才又继续将选好的柴禾抱在手中,轻声开口,“做过一次。”
她起身往院中仅剩另一间茅草屋走,如果那不是厨房,那只能说这里根本没有厨房了,声线像是没有一丝波动,“给你爹爹做过。”
紧跟而来的小家伙眼睛眨了眨,流露出一种憧憬又羡慕的神情,娘亲对爹爹真好
狭小的茅草屋中,确实是厨房的摆设,只是连锅底也是以铁皮补过,看上去很是落魄,遑论能从这里找出什么可以做菜的东西。
“我去抓些野味回来,你在这儿不要乱跑。”秦无色将柴禾放下,俯身视线与七七持平,嘱咐道。
七七还未能完全适应那双眼睛,但只是一愣后便用力点了点头。
待秦无色抓着野兔回来时,茅草屋中,小家伙十分乖巧的等待,而秦晟裼抱着一只布娃娃,像是探究,又颇有几分嫌弃的打量这间房。
秦无色几步便到案板前砰的一声将野兔砸晕,另外两人闻声一惊,七七打量着她,似乎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呢
她俢美的玉手一翻,提起一旁的菜刀就要砍下去,一只手却陡然握住她的手腕,她略不明所以的斜乜向他,他也不看她,只是从她手中将刀夺了过来。
他这似熟稔的动作叫她自然而然的将位置让给他,他一手将布娃娃小心的揣进衣襟中,才垂下长睫,手起刀落。
他长发捶地尤其缥缈,那张精美如刻成的容颜上,几乎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甚至冷漠,可手上的动作却让人惊心,他的刀法实在让人咋舌,不仅是快到连虚影都不见,且精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地步,几个起落,一张完整的兔皮被漂亮的剥了下来。
若是这手法用来剥人皮
秦无色背脊陡生凉意,他这手法何止仅是练过,难道他曾说要剥她的皮真不是个玩笑而已
下一秒更心惊肉跳,他神情冷凝地将血肉模糊的兔子直接开膛破肚,掏出的肠子全都被他甩到一旁,直到攥住那颗心脏,他眸光才黯沉了下去,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用力,血浆四溅喷洒在他始终苍白的像是有些病态的面容上,他冷沉阴森的神色依旧不见一丝波澜。
七七一双小手捂着眼睛,觉得有些可怕,别说他,就连秦无色都觉着他对待一只无辜野兔的行为颇为恐怖,而他手中依旧紧攥着碎裂的兔心,抿着薄唇像是陷入一种旁若无人的沉思。
从他缓缓皱起的眉心,可想并不是开心的回忆,他目光就落在手中的碎心上,唇角却突然噙起一抹诡谲阴冷的哂笑。
她从他失落的眸底却能看出几分苦楚来,可怕,却又可怜般,不禁唤一声,“秦晟裼”
他握住碎心的手颤了颤,才蓦地甩开,仓惶无措地看着眼底鲜血淋漓的碎裂心脏。
她从腰间摸出一张丝绢,上面绣着丹禺神官的兽纹图腾,伸手去拭他脸上的血渍,刚一触及,他浑身不禁颤了一下,才微转美眸凝着她。
她的眼睛,无论变成哪一种色泽,依旧让他心痛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