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淮走开,张祥宫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面色严肃的英俊青年站在了他身后。
之前一日,张祥宫算是已经见识了这个道兵和名字、外表全然不符的一面。但他现在倒是相信,这位如今的心情,只怕是和他的名字、外表一致了。
——当然,这个道兵,叫做寒枫。
“怎么回事?”寒枫硬邦邦的问,但张祥宫还是听出了几分担忧。
张祥宫苦笑摇头,“阁下今儿是没混进去吧?”
“当然。”寒枫说,“再说我从来都是潜进去而不是混进去。而今天实在是人多眼杂。”
张祥宫已经习惯了他的用词,因此继续苦笑道,“虽没有进去也该想得到吧?我能安排的邪祟,你觉得张玄阳会搞不定么?”
当然不会。所以一看到他出来,就知道事情糟糕了。这一位是素来喜欢和少主作对的。
寒枫默默的腹诽了一番,“……详细说说。刚才,张淮也和你说了什么吧?”
“当然。”张祥宫忙先说道,“他让我问问叔叔,你们这八个跟在叔叔身边的道兵,分别都叫什么名字。”
寒枫的眼中露出几分诧然之色,“我们道兵原本都只有天干地支的编号。是不是给我们取名字,是分派以后主人的自由。但同为张家人,道兵的名字要上报家族——这不算什么机密。”
张祥宫自然听明白了寒枫的意思。
张滦的身边八个道兵,乃是“少主规制”。足足有六个,是在那鬼山一行后才被派到张滦身边的。而寒枫霜柏乃是最早的两个——在皇帝亲口说了“清源”二字以后,被分派过去的。
但不管是何时分派的,不是机密,就代表张淮一定有那个权限知道。
那么……他问那个问题,到底有何深意?
张祥宫全不敢多想。虽心中实在好奇。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和寒枫说起之前在宁府的见闻来……
寒枫、霜柏、崖松、岩杉、雅楠、花梣、栴檀、梧桐。
张祥宫不知,但张滦自然不会不知道自己属下八个道兵的名字。哪怕其中的四个目前都不在他身边。
张滦一直在等寒枫和张祥宫的回报。
虽这一日他一早就应了太孙之邀,到东宫陪他学习军略并商讨事务,但在得到了崖松的通知后,张滦还是尽快抽身,策马到了临近宫城、顺天府最为繁华的酒楼“忆楼”的雅间听取报告。
谁知道……
听完张祥宫小心翼翼的回报,张滦无奈的、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要是不论张淮。得说这事儿简直是出乎预料的成功。但要是算上张淮……
倒似乎比他预料得最糟糕的情况还要糟糕两分。
“少主……”旁听的崖松也完全没明白张淮的意思。但见张滦神色变幻,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他们的名字,到底有什么玄机?
张滦瞅他一眼,忽地叹道。“可惜了。”
崖松更奇怪,“出了什么岔子?可还能挽回?”
张滦却似是风牛马不相及的道,“以张淮的品貌天赋,也可以说是天地所钟了。且如今我出走,他若是不再针对我,日后不管是朝廷册封的真人之号还是张家自家的天师之位,都是他的。就是我不出事,日后真回了张家,也不过让我开一支分支。他明明也知道这个。却偏偏要死心眼。”
虽不知道为什么少主会说起这个。但单论这番话的话……
崖松、寒枫和张祥宫三个,都暗暗觉得有理。
哪怕是所知最少的张祥宫,在今日近距离一见之后,也有一种感觉,似乎在张淮这位张家大公子的眼里。与张滦相斗才是最要紧的事。
他今日所为,别的不说,反正是怎么看都有帮着贾家的嫌疑啊!
可这三人却是不知,张滦所说,完全是另一回事。
到这会儿他也很难不承认了。
如今这世上,最了解“张滦”的人,保不定只能是张淮。他现在觉得,大概在他去找慧远的时候,张淮就已经开始怀疑了。所以才要混进贾府去看一看。
而等他到贾府去看了,居然也就在一日之内,猜到了他真正看重的东西!
——当然,张淮若想要“开天眼”,可比张祥宫要容易太多。
“独木不成林”。
其实,给寒枫霜柏起名字的时候,他都还不能肯定自己是基于这个想法起的名字。到后来,他才有了明确的念头。
现在,张淮显然猜到了。
不但猜到了,他显然还很肯定自己的看法……也是,曾经的他虽钟情于黛玉,却也觉得论相貌风情,宝钗与她各有千秋。但如今,若黛玉是重活一世,还记得那生死的经历,此时的风华气度,必然不是如今的宝钗可比。
张淮又怎么会看到别人身上?
想到这儿,张滦不由得捏了捏拳心。
黛玉病重之后,看着无能为力的自己时露出来的失望眼神,至今也仍在啃噬着他的心。明明知道黛玉在那儿,他不知道有多少次的想过要去看一看……以他成为张滦后所做的准备,对这样的行为,他也不是全没有把握。
可只要想到当初黛玉的眼神,还有他曾经的无知荒唐,他们对她的亏欠,他就为之情怯。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不该指望黛玉的谅解。
虽从现在所知的情形看来,黛玉至少没有怪怨祖母,仍在尽力帮忙……
“……既然张淮已经下了战书,想不应战也没有可能了。”
张滦最终是这么说的,“崖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