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舞云方乱,湖水烟起波。
太湖上忽起了迷离的小雨,让曼陀山庄陷入一片模糊,庄中遍处的茶花,显得越发的娇柔。
而这边的宁静,更衬得湖中的激烈。
“哈哈……”,风萧萧的笑声无比清晰,又无比遥远,仿佛至天外飘来,盖过了一切吵杂:“江湖人都说‘北乔峰,南慕容’,以我观之,倒也不虚其名,慕容老先生,好心机,好武功,风某甘拜下风。”
此言十分刻薄,摆明了瞧不起慕容复,认为只有慕容博才能与他大哥相提并论,慕容复根本配不上“南慕容”的殊荣。
说话间,身形带起一串炫目的残影,恍惚着退出许远,停在了烟雨朦胧的湖中心,如仙人般凭虚而立。
慕容博同时飞身后跃,仿佛平地起力,实地而落,稳稳的站到了湖面上,目光似冷电一闪,道:“尊驾武功了得,实为老夫生平罕见,大理段氏名不虚传,六脉神剑当真了得,佩服佩服!”
风萧萧轻笑一声,道:“慕容老先生何必出言讥讽,我用的确实不是本门的武功,可你不一样也身负少林的内功吗?大家彼此彼此,心照不宣。”
岸边的慕容复喊道:“爹爹,真……真的是你,你……你没有死?”
慕容博横眼瞟去,低叹一声,收回目光。
风萧萧笑道:“慕容老先生何必沮丧,令郎已经很争气了,算是当今武林中的翘楚。你也不用太过苛求。”
一番话说得老气横秋,慕容复听得脸色一阵青白。怒道:“风萧萧,你……”
慕容博一阵长笑。打断道:“承蒙尊驾夸奖,知子莫若父,复儿是何等样人,我比更你清楚。”
他此言无异于承认了身份,慕容复惊喜交集,砰的一下双膝跪地,磕头叫道:“爹爹……”
邓百川等众家臣也一一遥遥拜倒。
就连被风萧萧扶住的阿朱,都细声细气的叫了声“老爷”。
王夫人却冷冷的哼了一声。
慕容博好似有些忌惮她,扯下覆面的黑巾。冲她微笑着略一颌首。
慕容复等人一见真容,再无丝毫疑意,各自激动不已,当即招呼着找来一条船,朝湖心行驶。
慕容博哈哈一笑,冲风萧萧道:“你我之间并无深仇大怨,何不一齐上船,喝杯水酒,无需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风萧萧撇嘴道:“猫有猫道。虎有虎道,彼此井水不犯河水,慕容老先生再三向我出手偷袭,真当我好欺负吗?”
慕容博微微摇头。道:“以今日之势,你也难得脱身,我父子部属亲家尽皆在此。敌你一人,请问是谁多占胜面?”
风萧萧一紧阿朱的背衫。沉笑道:“当然是你多占胜面,而且我不习水性。斗在太湖,已是大大的不利,否则你已经死了。”
慕容博听他说的强硬,其实口气颇为犹豫,心中大喜,道:“加上这次,我与尊驾已有两次面对面了,虽然彼此间有些误会,但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识,既然缘分不浅,一起叙叙旧可好?”
风萧萧一瞥正驶来的大船,叹了口气,道:“若是我的仇人,见敌势大,我说不定还会虚与委蛇,以待来日不迟。可惜了,你与我大哥有血仇不共戴天。我风萧萧浑身上下毛病不少,但心中还有义气二字,绝不会负了兄弟分毫,与你叙什么旧。”
慕容博眼中泛起一道寒芒,却被收敛在瞳孔深处,几不可见,道:“令兄乔峰的确有血仇于中原武林,不过与我无关,尊驾何出此言?”
风萧萧微微一笑,道:“当年雁门关外的惨事,以及你假死后经年之所作所为,真的认为无人清楚?”
慕容博眼神一凝,旋即闭目,深吸口气,待睁开后已恢复如常,朗声问道:“哦?还有谁知晓?”
“少林方丈玄慈大师如何?”
慕容博微怔,然后阴恻恻的笑道:“玄慈大师或许能猜到一些他年之事,但我早就死了,大方丈无比慈悲,绝不会向人吐露此事,往后些事,他自然也想不到我的头上,倒是尊驾好像知道不少。”
风萧萧好似听不出其中隐隐的杀意,老神在在的道:“慕容老先生,你还记得当年陆凉州的身戒寺吗?”
慕容博色变道:“是你!”
那晚身戒寺中,慕容博想以“一阳指”杀死少林的玄悲大师,好挑起少林寺和大理段氏的矛盾。
风萧萧恰好借住在此,亲眼得见此幕,那时他刚“飞升”此世不久,武功和慕容博根本没法比,差点被杀,好不容易才逃出虎口。
“那次你做的不够谨慎……”,风萧萧笑呵呵的说道:“一阳指力也不纯正,根本奈何不得玄悲大师这等高手,只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玄悲大师最拿手的‘韦陀杵’杀了他,可终究露出了破绽,留下了姑苏慕容氏的字号,害惨了令公子,被少林扣上了罪名。”
行船上的慕容复远远听见,“啊”了一声,方才知道为何少林寺对他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
慕容博道:“你已经告知玄慈了?”
别说风萧萧,就连阿朱都听出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显然正在强制按捺情绪。
要是玄慈知道慕容博没死,很多事情前后一联系,当能一贯想通。如果有一日宣扬出去,中原英豪必然群起与慕容氏为敌,那时慕容氏只怕在武林中寸步难行,别说复国,连自存都难了。”
“尊驾当真厉害,差点将老夫给瞒过去了。”,慕容博忽然嘿嘿一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