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玄的到来,就像在池面上投入颗石子,荡开一圈圈余波不消的涟漪,长安的各方势力都被激起了反应,只是或大或小而已。
风萧萧却在蛰伏,也可说成暂避锋芒,也可说是大战前的蓄力。
因为他并不想成为毕玄要针对的目标,只希望石之轩能将毕玄的注意力拖得越久越好。
躲在暗处还有另一个好处,便是能够看清各方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比如风萧萧就现,毕玄到来后,最高兴的并非与东突厥互有勾连的灭情道,而是杨虚彦。
作为只替李阀在暗里做事,从不对外露面的影子刺客,杨虚彦最近几天的活动实在太频繁了,甚至都有点肆无忌惮的味道,不然不可能连东溟派都能探知他的行踪。
而通过闻采婷之口,风萧萧还知道天莲宗的安隆,就在突厥使团入长安的第二天,终从巴蜀赶至长安,他一与杨虚彦联手,登时便喧宾夺主,反而能够节制久在长安经营的灭情道。
本就寄人篱下的闻采婷自是怫然不悦,听命于尹祖文就算了,好歹人家也是魔门宗老,辈分地位都不比她低,但为啥要听命杨虚彦这个毛头小子?她一万个不服气。
听到闻采婷气哼哼的抱怨,风萧萧笑了笑道:“你可知前隋义城公主?”
闻采婷愣了愣,道:“就是她和赵德言将颉利捧为可汗……听说颉利对她言听计从,所以才会任命赵德言一个汉人做东突厥的国师。”
风萧萧冷笑道:“义成公主乃是隋朝远嫁突厥和亲的公主,如今杨广身死,隋朝覆灭,杨姓宗亲没剩几个,杨虚彦乃前隋太子杨勇的幼子,有这层关系,你说突厥人是不是根本把他当自己人看待?尹祖文自然不敢得罪,只能言听计从。”
闻采婷听得直愣,失声道:“杨虚彦居然是杨勇遗孤?难怪当年杨广和杨素搜遍全城,也找不到这个幼子,最后还是裴矩送上一具孩童之尸……原来是让邪王给掉包充数了。”
听她语气,显然深悉当年杨广杀父弑兄篡位的内情。
风萧萧语气越来越寒,道:“若长安混乱起来,杨虚彦完全可凭杨勇遗孤的身份拥长安复辟大隋,在颉利全力支持下,这并非没有可能的事。莫忘了毕玄还在呢?为获得他的支持,起码灭情道和天莲宗当唯杨虚彦马是瞻。”
闻采婷小心翼翼的道:“杨虚彦曾求我阴癸帮忙往长安秘密运送一批火器,正是由我和清儿亲自押送的。这批火器若在特定环境下,能挥难以想像的杀伤力,有尹祖文作为内应配合的话,就算想将李唐皇室一网打尽,也并非难事。”
风萧萧豁然起身,怒道:“你怎么才告诉我?”
闻采婷吓得娇躯直抖,往地上扑倒,带着哭腔颤声道:“当初仍是祝宗主事,杨虚彦说是李建成的主意,你知道祝后是鼎力支持李建成来对付佛道二门所支持的李世民,所以便一口答应下来了。”
风萧萧皱着眉头缓缓坐下,道:“这批火器存放何处?”
闻采婷道:“这批火器来自江南,量逾万斤,又怕潮怕水,难以存放,何况李渊又一向对兵器火器管制很严,根本没法贮藏于长安城内,不过祝宗想了个主意,设法将这批火器藏入了掖庭宫。”
“掖庭宫?李世民不是住那儿吗?”
风萧萧大讶后又一阵心寒,暗忖阴后就是阴后,真是太阴毒了,旋即问道:“以李小子的精明,你们是怎么瞒过他的?”
闻采婷道:“李世民不是前段时间外出领军吗?正是那时放进去的,不过这事乃婠婠负责,奴家也想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我派虽于皇宫扎根久矣,却也没那么大能力,就算掖庭宫空虚,也难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往里装十几箱火器。”
“婠婠……”风萧萧沉吟不语。
闻采婷续道:“……更没可能将火器藏到李世民床下,直接把他炸死。听说婠婠已经办成了,我并不知具体位置,不过就算这样,只需瞅准机会引爆,就算炸不死李世民,也能让他万劫不复。”
风萧萧默然点头。
皇宫内火器爆炸,还是在秦王住所,李渊不怀疑他这个儿子图谋不轨才真是见鬼呢!李世民在朝野上下竖立的良好名声,也将立刻毁于一旦。
风萧萧的脑子只随便转转,就已想到不少可以利用此点的诡毒阴谋。
比如阴癸派乘机用剩下的火器来设伏李渊,无论成与不成,这个黑锅也得由李世民背了,谁让他刚有前科呢?
反正不论是栽赃陷害,还是直接袭击,都能出奇效。
不过现在的情况自是大为不同,风萧萧根本不信以杨虚彦的野心,费那么大的力气,只是为李建成做嫁衣,其中只怕别有目的。
他琢磨一阵,又问道:“你还做了什么事,是我该知道,你却没说的?”
闻采婷被他阴冷的声音害了个冷战,花容失色的俯道:“还……还有就是往李渊的宠妃张婕妤身上下了焚经散。”
风萧萧皱眉道:“毒害妃子……你搞什么鬼?”
闻采婷叹道:“这其实是尹祖文和杨虚彦商量的主意,一来免得张婕妤和她女儿争宠,二来也是为了清儿将来入宫后能得李渊的恩宠,提前扫清障碍。”
风萧萧不悦道:“我都说了清儿我还另有她用,甚至愿意亲自辅导,你居然还敢把她往李渊床上推?你是否嫌自己的脑袋,呆在脖子上太累了?”
闻采婷扬起俏脸,苦笑道:“这事乃尹祖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