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老栈的房间内亮堂起来,烛台的光芒合着窗外弥漫的晨曦,暖洋洋的使人舒适惬意。
风萧萧懒洋洋的靠坐在窗台边的椅上,望着下方被柔和初阳照得粼粼波闪的至美洛河,嘴角也挂着同阳光般温暖的微笑。
他突然头也不回的轻笑道:“既然醒了,为何装睡?阴后难道是不愿面对现实么?”
祝玉妍躺在被屏风分隔的里间塌上,缓缓睁开她的美目,瞳孔中并没有往昔诡美的蓝芒,呆滞的往上望着,自然也不负往昔那种流盼生辉的绝艳之神采。
她非但不答话,更好似充耳不闻。
风萧萧又说了几句,仍不见丝毫回应,只好撇撇嘴,就此作罢。
风雪端着铜盆热水推门而入,见他居然坐到了椅子上,不由黛眉轻蹙的埋怨道:“你该好好休养,躺在塌上就好了,雪儿来伺候你洗漱嘛!”
她本将祝玉妍随手扔在地上,将本该最好别动弹的风萧萧抱到了床上休息,没想到她不过下楼打盆热水的功夫,风萧萧竟将祝玉妍放上去躺着了。
风萧萧笑道:“你先去服侍客人,总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们既没气度,也没礼数嘛!”
不愿低应了一声,端着铜盆绕进屏风内。
祝玉妍木然的任由风雪为她净面,连目光都不曾聚焦在风雪那霜白冷俏,煞意十足的脸上。
外间的风萧萧又懒洋洋的道:“雪儿手轻些,贵客重伤在身,切莫大意。”
风雪秀眸闪光,犹豫少许,总算停下了她比着剑指,正待凌空制穴的左手。
若非风萧萧早有预料的出言阻止,她必定先让祝玉妍尝一遍“人生百味”,然后再种下生死符,看这狡诈的女人往后敢不服服帖帖!
风萧萧柔和的声音再次慢里斯条的传进来道:“就算对你阴后不满意,我总还要照顾美仙的感受,真心希望阴后不要胡思乱动,毕竟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人在矮檐下,总还是要低头的。”
风雪瞧着祝玉妍毫无表情的娇颜,微笑道:“我却真心希望你能胡思乱动,越快越好。”
祝玉妍终于色变,盯着风雪笑容下那双寒意煞意满溢的眸子,哑声道:“不劳风后挂心,祝玉妍自有分寸,能得风后亲自伺候,真是我的无上荣光。”
风雪冷哼一声,继续替她洗漱,虽然不时手重一些,弄得祝玉妍脸色阵青阵白阵红,却的确没有太过分的举动了。
趁她再次下去打热水的功夫,风萧萧笑道:“阴后得罪我不要紧,千万莫得罪雪儿,要知道女人总比男人记仇些的,而且更易冲动至失去理智,嘿嘿,祝后应该深有体会吶!”
祝玉妍仿佛被这句话刺到了心灵最软弱处,闷哼一声,俏脸上立刻现出痛苦与挣扎之色。
风萧萧却嘻嘻一笑,不再言语了。
门外廊道转角处,忽然传来风雪冰冷的语声,道:“你就在这儿等着,主人来决定见不见你。”
她进屋后问道:“沙芷菁来了,你见是不见?”
风萧萧沉吟道:“她早些来,我可以理解,她晚些来,我也可以理解,现在这半生不熟的时候,她来做什么?”
虽然洛阳与竟陵一南一北,相隔很远,但沙家与独孤阀肯定在暗里有一套迅捷的联系方式,毕竟独孤阀在洛阳经营这么久,就算举族搬迁,也不可能没留下任何暗伏,所以沙家应该早在消息传开之前,便能确定是否属实。
如今沙芷菁来得时机却十分莫名其妙,大为出乎风萧萧的预料。
她若早点来,说明沙家已达成共识,决议投往独孤阀,若晚点来,甚至不来,正说明沙家仍犹豫不定,难以做出抉择,但中间这段时间,却也真的夹生,做出决定显然太长,犹豫难决却又实在太短。
不过人既然来了,风萧萧总是要见的,不然怎能知道原因?于是点头同意。
待风雪伺候他洗漱完毕后,他便神清气爽的等候这位性格独特的美女,沙家五小姐上门。
沙芷菁有些战战兢兢的进得门来,眼睛都不敢望向一脸微笑看着她的风萧萧,一双纤手搅着衣角,红着脸垂垂目,道:“芷菁见过邪帝。”
风萧萧笑道:“你我也算熟人了,不必多礼。”
沙芷菁闻言,俏脸更红了,显然想到当日与风萧萧相见的情形,那时她还不自量力的想要困住风萧萧,却被人家轻易玩弄于鼓掌之间,让本自鸣得意的她进退失据,遭遇连番尴尬,好不丢人。
她不由又羞赧又惭愧,潮晕直勾耳尖,怯怯的道:“没没不不熟啊!人家不是那个意思”
风萧萧见状一阵好笑,却始终没笑出声,柔声问道:“沙五小姐此番前来,是否说明沙家有什么决定么?”
沙芷菁深吸口气,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道:“邪帝当日的提议,我沙家已深思熟虑,大体上同意,只不过仍有可商榷之处,邪帝可否愿意听一听我们的提议?”
风萧萧心思一动,道:“请说。”
沙芷菁渐渐恢复如常,将当日阴癸派于沙家的奸细玉荷的那个阴毒主意娓娓道来,说到最后,她俏脸上不免浮起一丝得意,因为这提议若没有居心叵测的玉荷从中作祟,绝对算得上一个绝妙且两全其美的主意。
沙家明面上前往长安,大老爷和最为出息的沙家三爷携带全族家眷,就无人能否定他们沙家的诚意,而沙家大爷和二爷名为巡视沙家产业,实则投往岭南。
这样就为沙家分担了风险,既不会彻底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