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听到一字粗眉憋出来的道谢,陈秀兰不由转头看他,见他不自在地别过头去,便“唔”了一声,也不在意。自己曾经帮他摆脱丧尸围困,他现在能硬起头皮示个好,也是人之常情。不过示好归示好,她可记着,之前提到库房幸存者,一字粗眉怎么说,人家“也”分两拨——“也”从何来?斜睨一眼不远处的络腮胡子,见他正盯着精壮小伙儿血迹斑斑的拳头发愣,她笑了笑。
陈秀兰只顾看别人反应,不觉自己的衣袖忽被人猛牵住,一股大力一扯,差点儿拽她个趔趄。她一惊,才要一招“白云盖顶”撇过去,一转眼,正对上精壮小伙儿他娘愤愤不平的眼睛。
“你快想个办法,让他们别打了。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你们都不拉一拉,我儿子是替谁出头?”这个姑且可以称之为“王母”的女人显然乱得没了章法,胸脯起长伏短,气喘不匀,只是不停地要求陈秀兰插手制止三人。
默默收了功,陈秀兰心想:总不是替我出头,倒不见别人只来吆喝我。不过一转念,她也深觉别人指望不上,又不能任三人就这样沉醉地打下去,浪费时间,还不能解决问题。
数了数自己仅有的73支柳叶镖,她叹一口气,实在不想继续在这样没有必要的地方浪费下去。
“要不,咱们拿了东西撤吧?”曲强见对方没完没了,靠过来征询她的意见。
陈秀兰一听,心中一动,二话不说奔到挨墙的床边,连瓶带水,开始发奋往自己背包里塞;曲强没想到她说做就做,连忙后脚跟上,一下扛住两大袋面;一字粗眉见了,紧随其后,一手拎起一袋大米;络腮胡子最后反应过来,大步迈到陈秀兰身边,解下四人硕果仅存的盛水容器,拧开矿泉水瓶盖拼命往里灌水。
库房幸存者一看,纷纷跳脚,一边大喊“有人抢东西”,一边“呼啦”一下围上来,却被陈秀兰手起镖落,“突突突”几下,只见有寒光贴地而行。低头再看,自家一只鞋底赫然被飞镖切穿,更有甚者,直接露出脚面。
止人于2米之外,陈秀兰起身看向后挤上来的精壮小伙儿,掂一掂手上的飞镖,笑问:“打完了?恭喜。既然你们也分两拨,那么接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本来的话,2:2,这里的水,我们拿去一半很公平。不过跟你们的两拨一比,我们非说自己也是两拨,实在有些攀附,所以暂时决定权作一拨,只取三分之一。至于食物,你看我们人手有限,连三分之一也搬不动,说起来,并不占便宜。”
精壮小伙儿拳头捏得“咯吱”响,沉着脸瞥一眼在她手上抛上抛下的飞镖,刚要有所动作,就被脸色发白的王母拉住,抖着手一扯。只见母子二人躲到一边,低声说了片刻,再回来时,精壮小伙儿一改刚才的戾气冲天,端扶着王母,急着答应说:“好。你们可以带走三分之一的水和食物,但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马上跟我去对面医院走一趟。”
他说的医院位于环路对面。想要过去,一来很难避过楼下尸群,势必经历一场苦战;二来,几个人对那边的情形一无所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一家sān_jí甲等医院,里头的病号一向人满为患,现在多半早已变成丧尸乐土。他们这一去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陈秀兰想:她不理会精壮小伙儿提出的条件又怎样,他近不了她的身,远程也不是她的对手。不过眼看王母颊上浮现出异样的暗红,她眉头一皱,最后还是佯在背包翻找两下,不一会儿掏出一支沙丁胺醇气雾剂递过去。
她之前一直没往上面想,原来王母出气不均,正是哮喘病发作的征兆。别的病她可能不清楚,哮喘病她很知道,小时候时常住外婆家,亲见外婆深受其害。
精壮小伙儿见她变戏法一样拿出王母急需的救命药,一脸诧异。
陈秀兰随口瞎扯:“我有些季节性过敏症,严重的时候会用这个。”
精壮小伙儿根本没有听她说什么,只是惊喜地一把接过药剂,甚至看都没看就急急忙忙给王母喷用。看着王母一点点转好,他狠松下一口气。
陈秀兰也松了一口气,30个金银单位,造了七级浮屠。如果当初能有这样对症的药,外婆何必枉死?
有了慷慨赠药这一段,医院之行自然取消,接下来的事情也变得十分顺利。
前头有被揍得动弹不得的大个儿和大块头做榜样,对方再没有人胆敢站出来和精壮小伙儿抗衡。所以他力压众议,任四人装好水和食物,带他们来到一楼西边房间,拆掉钉在北向窗口的木板,说:“正门不好出,你们可以从这里钻过去,到后面绕一下。不过这外头有个沟,不深,就是有些……不太好走。”说到这儿,他的神情显得怪异起来。
络腮胡子三人听了,当先探出头去,一瞬之间又缩进来,脸色跟着变得有些奇怪。
陈秀兰见他们面部僵硬,心里好奇,于是小心上前,扒着窗户往下瞧。只一眼,她便慌忙往后连退两大步,同样没什么好表情。
库房后面被人挖了一道宽沟,不知道本来做什么用,可能安一条排水管道,可能建一面护墙,可能栽一壁爬山虎。如今却积攒着库房里十多个幸存者近1个月的排泄物和各种垃圾,俨然一个公共大粪坑兼户外垃圾场,其中黄汤黑水,恶臭熏天。
她想了想,准备放弃这条路线,再找找看有没有别的机会。络腮胡子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