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朵深知此刻不应该分神为这些事情纠结,况且,她也没有立场和资格为他纠结不是吗?
她是他的谁呢?不过是比萍水相逢多上那么一点交情的故交罢了。
他连出征去边关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曾告诉她,临走前亦未曾想过要给她留下只言片语。
想来在他心里她也不过只是一个点头之交的朋友罢了。
一个不需要告别的朋友,亦是不重要的人。
所以大伙儿此刻的担心实在是有些多余了,她不过是为了一个曾经帮助过她而此刻却生死不明的朋友有些难过,只是如此,也只能如此。
花朵朵握紧拳头压下心里的苦涩,不停地说服自己,拼尽全身力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淡淡地转身看向花志荣,“二哥,依你看来朝廷究竟是怎么个说法?难道就这么任由敌军破了青门镇,进而直捣长安?”
花志荣摇了摇头,无奈地叹息,“不然还能如何呢?如今边关已失守,楚……镇国将军被俘后,边关已是群龙无首、军心动荡,副将又是有勇无谋之辈,实在难以服众啊!况且敌军那边是二皇子亲征,士气如虹,降将秦贼又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投靠敌军,让敌寇如虎添翼,如今我军剩下的几万兵力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眼下几十万敌军已突破边防过了雁门,不日便能抵达青门与敌军先锋会师,到时别说是小小一个青门镇了,便是都城长安恐怕也危在旦夕了啊!即便朝廷南边还有十万精兵,但如今青门镇已成敌军囊中之物,再多的兵力也是鞭长莫及啊!”花志荣面色一阵灰败。
一旁静默了许久的书生言邢站起来补充道:“这位公子说得不错,眼下情况已是万分紧急,老爷子让我来提醒姑娘。两日后恐怕敌军就要下令屠城了,还请你们早做打算。”
“什么?屠城!天哪,这可怎么办啊……”大伙儿恐慌不已,胆小如王氏等人更是吓得嘤嘤哭了起来,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花朵朵强压下心里的慌乱,疑惑地皱起眉头,“不知消息是否可靠?无端端的敌军为何要屠城呢?”
言邢正色道:“不敢有瞒姑娘,的确是闫老爷子吩咐在下赶来报信的。老爷子收到京城来的飞鸽传书,说是敌军让朝廷三日内准备五十万粮草,若是三日后粮草不至。唯有屠城强抢民粮了。老爷子猜测如今国库虚空,朝野兵荒马乱的,估摸这五十万粮草短期之内朝廷是筹措不了了。”
“仅仅是为了粮草吗?五十万粮草便能换满城百姓的性命?当真是可恨可笑!”花朵朵不由恨得一阵咬牙。
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事来得蹊跷,这所有事情一环接着一环,从秦蒋弃甲投降,到楚凌轩中箭被俘,再到如今青门镇一夜被困乃至三日后的屠城。这所有事情都来得太轻巧了,轻巧得让人觉得这场战争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然而如今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一时之间也想不清楚个中蹊跷,也只能暂时抛到一边了。
花朵朵想罢往前一步,朝言邢弯腰行了大礼千里送信。今日大恩,没齿难忘!”
“姑娘无需多礼,在下不过是照吩咐行事。当不得你如此大礼。” 言邢忙侧身避过。花朵朵年纪虽轻,但却是闫老的关门弟子,也就是他们的师门长辈,他可不敢造次。
花朵朵歉然道:“小女有个不情替小女向恩师致个歉。劣徒不孝,无法常伴他老人家身边。让师傅挂心了。若是他日还有命在,一定抛下一切杂念,全心全意侍奉他老人家左右。还请师傅保重身体,一定要……等着……等着我回来……”说罢已是语带哽咽,黯然低头。
言邢也动容地红了眼眶,抱拳道:“姑娘放心,在下便是拼了命也一定将话带到!如此,告辞了!”说罢与众人匆匆别过,策马朝城里飞奔而去。
花朵朵送走言邢回到里屋,见满屋子人个个都面容惨淡,形色萧索,显然是又累又怕,身体已强撑到了极限。
花朵朵叹了口气,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如此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再这么熬下去恐怕敌人还未来呢,大伙儿就先累垮了。得想办法让大伙儿去休息休息补充体力,毕竟明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若是大家都累病了,那就真的要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花朵朵想到这儿便压下心里的烦乱,耐心劝大伙儿都去吃饭睡觉该干嘛干嘛。
“娘,厨房里还热着饭菜吧?你先带大伙儿去吃点东西,如今事已至此再多的担忧已是无益,还不如好好休息再另作打算呢!咱们如今已是笼中之兽,再多的挣扎也不过是作困兽斗罢了。为今之计只有好好保存体力,在屠城之前想办法逃匿方能找到活命的出路。”
大伙儿深以为然,互相安慰几句便各自散了。
深夜,大伙儿都熟睡了,窗外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虫叫,热闹而又寂寥,更显得夜凉如水。
花朵朵倚在窗棂边,静静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累极却无心睡眠。
她忍不住想,这会不会是她生命里最后一个宁静的夜晚了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他伤得那么重在敌营里有没有人在照顾他?他是大晋的英雄但却是大漠的敌人,杀了那么多的敌军,那些蒙古人想必很恨他吧?那他们恨极之下会不会对他用刑?他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
花朵朵越想越觉得心乱如麻,此刻竟是感觉前所未有的疲倦。
白天她不敢去问,也不敢去想,生怕从他们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