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天暗沉了下来。
铅云低垂,天空又飘起了纷扬的雪花。
此时已值严冬,天气森寒,河水一改往日的活泼,似乎也恬静地睡着了,隐约间竟似感觉不到河水在流动。
花朵朵主仆俩冒着风雪,抱着两坛子葡萄酒,穿过平静的护花河,沿着酒坊门前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花家大院走去。
随着北风越吹越猛,雪也越下越密,慢慢地织成了一张密密的白网,渐渐地竟将整个花嫁村都笼罩在茫茫的白雪之中,大地立刻变得银装素裹。
北风萧瑟,雪花纷飞,两人一路走来,竟罕有的看不到一个行人,连平素惯爱栖在路边枯藤上的昏鸦,好像也一夜之间消失了踪迹,一切都仿佛陷入了沉寂。
花朵朵不晓得这短短几个时辰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儿,竟让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大雪纷飞。她只是凭直觉敏感地觉察出了空气中的不同寻常。
她搓着快要冻僵的双手,不安地抬头看了眼天色,不由自主地拉着燕草加快了步伐。待两人气喘吁吁赶到家门前时,云三恰好也驾着马车迎面疾驰而来。
云三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般一阵晃神,在马车即将受制不住冲向门前的众人时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一把勒紧了缰绳。马儿受束之下不由高高抬起了前蹄,惊恐地一阵长啸,险险才停下了奔跑的马蹄,吓得众人拍着心房连呼好险。
云三显然也被吓到了,他脸色一阵发白,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这样寒冷的天气,他额头竟也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灾难。
而大门前,花有福正率着花家老少。满脸着急地候在那儿,连韦夫子也背负着双手,静静地看向紧闭着的车帘,一脸的凝重。
此时,车帘被一把撩起,花志荣和南玉先后脚迈下了马车,两人俱是一脸的风尘仆仆。
而让众人吃惊的是,连说好了不回家过节的花志昌竟也一同走下了马车。他此刻一扫往常的吊儿郎当,脸上竟罕有地出现了沉重和忧虑的神情。
这一切都让花朵朵感觉莫名的不安,好像外头正发生着一些让她无法掌控的事情。这种感觉让花朵朵非常的心慌。她与燕草不约而同地相视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到了紧张和不安。
花朵朵正暗自揣测间,只见李氏迈着颤巍巍的步伐激动地向花氏兄弟奔了过去。“我的孙儿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可吓死阿嫲了!”
云氏也颤抖着身子奔了上去,“荣儿,你可回来了!娘亲可是担心了一晌午了。外头那么乱,幸亏你平安回来了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这个当娘亲的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云氏忍不住哽咽得眼眶都红了,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花志荣连忙拱手作揖,一脸的歉然,“荣儿归家来迟。让长辈们忧心了。”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李氏拍着花志荣和花志昌的手一阵哽咽。
人群中的王氏忽然像发了疯般朝花志昌一把飞扑了过去。抱住花志昌心肝肉儿地嚷着,“我的儿啊,你总算舍得回来了!我方才还劝你爹派人去镇上接你来着哩!方才你小姑丈说蛮兵闯进边境来了,你一个人在镇上多不安全啊!”
王氏往花志昌的胸襟上猛擦鼻涕,让花志昌一阵无奈。“娘,你别瞎操心了!我好着哩!在镇上有二哥看着我能出啥事儿啊?再说了。南玉大哥的功夫可好了,一百个蛮兵上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你担心什么啊?”
王氏没好气地掐了花志昌一把,“臭小子,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啊?人家在占你便宜你还当她是好心呐?你笨成这样我能不担心吗?人家铁了心要把你一个人放在镇上看店,谁晓得她打得是什么如意算盘啊?或许人家巴不得你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你累死累活在外头赚回来的银子,到头来还不是全落入了人家的口袋!”
这般含沙射影的话儿,花朵朵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说的是谁了,她翻了翻白眼,干脆别过头去,懒得理这个脑门被门夹了的疯女人。
花志昌不耐烦地推开王氏,“娘,你能不能别老是这样疑神疑鬼的啊?我累了,先回屋了。”
说罢满脸疲惫地越过王氏,径直朝大门走去。
花朵朵看了一阵讶异。这小子究竟受了什么打击啊?竟颓丧失落成这模样?好像被心上人狠狠抛弃了一样,失去了往日的开朗和不羁。
大伙儿显然也是满脸吃惊,花志昌向来是吊儿郎当的,好像什么事儿都不曾放在心上,他们还从未在他脸上看过如此颓败的神情。
花朵朵不解地看向花志荣,“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花志荣长叹了口气,“此事儿说来话长啊!我还是一会儿回屋后再一一说与你们知晓吧!”
相比花志昌偶尔闹的这点小情绪,此刻花有福显然对另一件事更为关心。
“荣儿,听你小姑丈说近日蛮兵大肆入境,大批流民私自南下,不日就会到咱们青门镇来了,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啊?你们这一路回来有没有遇上蛮兵?这战事儿该不会打到咱们花嫁村来吧?”说罢忍不住满脸的紧张和不安。
花志荣脸色一整,肃然道:“阿公,此事儿事关重大,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
韦夫子也点了点头,“荣儿说得有理,此事儿目前还不宜对外宣扬,为避风头,咱们还是低调行事儿为好!”
花有福猛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