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囚牢,不知时间流逝,连日来不见天日,陆贞娘虽然有毡子裹着,但是黑暗中的恐惧和阴冷,还是侵袭着她的身体。
陆良搂着挤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妹妹,只听见陆贞娘说道:“哥,我想娘了。”
陆良黑暗中,眼睛仍是炯炯有神,轻声道:“别怕,有哥在。”
陆贞娘又说道:“哥,我们要关在这里多久啊?”
陆良安慰道:“快了,马上就放咱们出去了。”
这段时日,他们虽然关在这阴冷潮湿的囚牢之中,但尚有两顿饭食准时送进来,馒头和一碟咸菜,另有一碗清水,是以,陆良心中倒也不甚惊慌。
一日两餐,吃喝拉撒都在这阴冷的囚牢里解决,此时气味有些大,但好在是寒冬,不如夏天那样气味特别大,窝在一角,倒也勉强可以忍受。
陆良掐算着时日,被关在这里已经有五六日,这几天,他心中满是平静,已经由最初的茫然惊惧,转为平静。
既然这么多天没有处置他们,想必接下来就有机会被释放,他来到这大明朝时日尚短,更不清楚此具身体的父亲,也就是那陆炳辉所犯何罪,要被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锦衣卫缇骑押解到京城处置。
正暗自想着,这诏狱大门铁锁之声响起,陆良眼睛就是一亮,刚刚才送饭食没多久,就又被打开,是死是生就在这一刻了。
陆良心中有些忐忑,满是不安,面色虽然如常,但是却也暴露了一些焦躁。
大门打开,亮光从阶梯上面照射进来,只见一道人影,出现在诏狱之中,而后那人下了阶梯,来到铁牢边,打开铁门,喝到:“出来。”
陆良将毡子披在妹妹身上,自己穿着单衣,带着恐惧不安的陆贞娘,迈步走出了这铁牢,沿着阶梯上行,便出了这暗无天日的诏狱。
天色阴沉,不见阳光,脚步有些轻浮。
陆良眼睛有些睁不开,多日不见天日,此刻竟有些眩晕。陆贞娘更是站不稳脚步,差点跌倒在地上,陆良拉住她,站稳身形。
冷冽的寒风灌入体内,陆良心中的火热抵挡着寒风。
那个打开诏狱放他们出来后,在身后喝到:“出去。”
陆良便搀扶着妹妹走出这个院落,刚出院门,只见一个人影站在院门口,呵着哈气在暖手,赫然正是那押解回京城的锦衣卫总旗刘金喜。
刘金喜看见陆良和陆贞娘出来,招手道:“托皇上他老人家福,大赦天下,你们被释放了,走吧。”刘金喜指了指此处庭院的大门处。
陆良心中大喜,但不露分毫喜悦之情,松开扶着陆贞娘的双手,冲着刘金喜,双手抱拳,学着古人模样,声音有些嘶哑,还带着一些颤抖,说道:“谢谢大人。”
说完,陆良便带着陆贞娘快速走出这个此生再也不想来的地方。
只是还未等跨出院门,就撞到一个彪形大汉身上,一下子倒退两步跌坐在地上,那大汉走起路来像似一只仙鹤一般,从庭院外闯了进来,似是很急迫,没留意到陆良带着妹妹走出来。
陆良扶起跟着他一起倒在地上的陆贞娘,忙不迭对那个大汉道歉,说道:“抱歉,撞到大人,对不起。”
那大汉拍拍身上的袍服,还未等开口,便见刘金喜小跑了过来,施礼道:“卑职拜见陆大人。”
那大汉正是锦衣卫掌管南镇抚司诸事的陆炳,陆炳看着眼前的刘金喜,指了指陆良兄妹,问道:“金喜啊,这是哪家的崽儿,怎么在这里?”
刘金喜恭谨道:“回禀大人,这是陆炳辉的一对儿女,昨日皇上大赦天下,指挥使说放了。”
陆炳点点头,看着眼前蓬头垢面,脸色有些苍白,瑟瑟发抖站在一旁的陆良,又看了看裹在毡子中的陆贞娘。
陆炳说道:“怎么不给件衣服,这么冷的天气。”
刘金喜反应过来,冲着院内喊道:“陈武,陈武,拿一件衣服来。”
那刚刚将陆良和陆贞娘释放出来的陈武,正在收拾些器具,闻言跑了过来,一时之间,这上哪里找衣服去。
陆炳不耐烦道,指着陈武道:“脱下来,给他。”
陈武不敢反驳,快速脱下自己裹在身上的媳妇给缝制的新的棉袍子,忍痛递给了陆良。
陆良犹豫了一下,便接了过来,裹在了身上,真暖和。
陆炳挥挥手,陆良又施了一礼,拉着陆贞娘就走出院落,快步消失在胡同中。
陆炳又问道:“陈大人可在?”
刘金喜回道:“大人在正堂。”
陆炳快步走进正堂,留下刘金喜和在风中凌乱的陈武。
陈武看见陆炳进了正堂,低声呢喃道:“我婆娘新绣的袍子啊。”
刘金喜拍了拍他的肩膀,摇头走开了。
陈武唉声叹气,突然打了一个喷嚏,抱着肩膀便也跑进一处房屋。
却说陆良,东拐西绕走了几条胡同,看身后没人跟着,便停下脚步,将身上暖和的衣袍脱了下来,又将陆贞娘裹在那个四处透风,明显带着一股味的毡子拿了下来,搭在身上,就将那陈武的崭新衣袍,给陆贞娘套在身上,明显宽大的袍服,陆良又帮她紧了紧,裹了一圈。
陆良问道:“贞娘,还冷么?”
陆贞娘小脸通红,数个日夜没有清洗的眼睛,还粘着一些糊状物,小手抹了抹眼睛,说道:“不冷了,哥。”
陆良裹了一下身上那件味道很重的毡子,看了一下方向,此刻这个胡同异常安静,没人经过